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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爱情及其在当代西方社会的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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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与我们现在经常能看到的病态爱情关系有关,也就是男子在感情发育过程中始终停留在同母亲的联系上。这些男子从来没有断奶,他们始终感到自己是孩子,他们需要母亲的保护、母爱、温暖、关怀和欣赏。他们需要无条件的母爱——得到这种爱只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们需要这种爱,他们是母亲的孩子,弱小无力。这些人在企图赢得一个女子的爱时,忘我和蔼可亲,风度翩翩;如果他们成功了,仍然会保持这副样子。但他们同这个女子的关系(实际上同对所有的人的关系一样)都是表面的,而且不负责任。他们的目的是被人爱,而不是爱自己。在这种类型的人身上往往可一看到很强的虚荣心和没有完全暴露的远大志向。如果他们找到“合适”的妻子,他们就信心十足,觉得自己占了全世界的上风;这时他们对其他人也会和蔼可亲,温文尔雅。但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的妻子不再符合他的想象,就会出现冲突和摩擦。如果他妻子不始终如一地欣赏他,如果她要求有自己的生活,希望得到爱和保护,如果她——在极端的情况下——不准备原谅他的外遇(或者不流露对此有一种颇为欣赏的兴趣),这时他就会感到受到很大的伤害和失望。一般来说他还会用“妻子不爱他,自私或者专制”的说法把他的这种感情简单化。很明显,“慈母”对她的令人着迷的“儿子”的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被看作是缺乏爱情的表现。这些男子一般来说把他们的文雅举止,和他们愿意是别人高兴的愿望同真正的爱情混淆起来,并因此得出他们受到不公正对待的结论。他们自以为是伟大的恋人,对妻子的不满抱怨不休。

    只有在很少的情况下,一个以母亲为中心的男子才能正常地生活。如果他们的母亲是以一种升华的方式“爱他”(也许她虽然专制,但不具有破坏性),如果他的妻子同他的母亲是相同的类型,如果他的特殊才能能使他发挥他的魅力和赢得他人的欣赏(某些杰出的政治家就是这种情况),那么从社会角度来看他已经是“很好地纳入”社会。即使他从来没有达到一个更成熟的精神高度。但是在不少上面所说的有利条件下——当然这是一种更经济的情况——他的爱情升华(尽管不少他们的社会生活)会是巨大的失望;当这种类型的人一旦觉得他被众人所抛弃,就会出现冲突,在很多情况下会产生强烈恐惧和厌世的念头。

    在另一种给位严重的病态爱情形式中,患者同母亲的联系更深,也更缺乏理性。在这种情况下,形象地说,问题不在于病人想回到母亲爱护的双臂之中或者给予养料的乳房,而是回到母球接受一切——和破坏一切——的怀抱里。如果说精神健康的本质在于脱离母亲的子宫,进入世界,那么严重精神病的本质就是被母体所吸引,要重新回到母体——也就是被夺走生命。这种联系往往出现在和母亲的关系中,他们的母亲以这种接受——破坏的方式同孩子联系在一起。又时她们是以爱的名义,有时是以履行责任的名义要在自己身上保留孩子,保留成长的孩子以及成年后的孩子。只有通过她们,孩子才能呼吸。这些男子除了一些侮辱女性的表面关系外不可能爱别的女人。她们不能自由和独立,而只能永远是一个残废者或者是一个罪犯。

    母亲的具有破坏性的侵吞性的一面是母亲形象中坏的一面。母亲不仅能赋予生命,而且能夺走生命。母亲是活跃生活、也是破坏生活之人。她能创造爱的奇迹——但没有人比她更能伤害人。在宗教的象征中(如印度女神时母和在梦的象征中都可以经常找到母亲的两个截然相反的方面。

    神经机能病态的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形式可以从同父亲相关的病例中找到。

    一个相应的例子是一个男子有一个性冷淡感情内向的母亲,而父亲却把他的爱和全部的兴趣倾注在孩子身上(这一部分是母亲冷淡的结果)。他是一个“好父亲”,同时也很专横。他如果对儿子的行为满意,他就称赞他,送给他礼物,对他很亲切。一旦他对儿子不满,他就会退居一旁或者咒骂儿子。除了父亲的疼爱以为一无所有的孩子就以一种奴隶的方式同父亲联系在一起。他的生活主要目标就是要使父亲高兴——如果他做到了,他就感到幸福、安全和满足。但如果他犯了错误,做了错事,如果他不能讨父亲的欢心,他就感到空虚、没人爱他或受到唾弃。再后来的生活中,这个人总之寻找一个他能以同样的方式与之联系的父亲形象。他的一生始终是依照他说否得到父亲的称赞而上下起落。在社会上这些人常常能获得很大的成功,他们认真、值得信赖和勤奋——先决条件是他们所选定的父亲形象要善于正确地对待他们。他们同女仔的关系则是小心翼翼和有距离的。妇女对他们来说没有中心意义;他们一般对妇女颇有点轻视,这种轻视往往被他们对妇女的像父亲对小姑娘那般的关系所掩饰。一开始,由于他们的男性特点,他们会给妇女留下一些印象;但是一旦嫁给这些男子的妇女发现他们自己在丈夫的生活中只起第二位作用,——而父亲的形象其主要作用——,她们就会越来越失望。但是也有例外的情况,那就是如果其中碰巧也是一父亲为中心的类型——这样她同一个对待她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那样的男子在一起就会感到幸福。

    更为复杂的病态爱情形式往往出现在下面的那种人身上,这些人的父母互不相爱,但又善于控制自己,他们既不争吵也不流露自己的不满。同时这些父母同子女的关系也很不自然。一个姑娘在叫里感受到的只是“规规矩矩”的气氛,但同父亲或母亲没有很多接触,因此留在姑娘心中的只是混乱和害怕的清晰。这个姑娘永远不知道父母的感受和想法。在这样的家庭气氛中始终存在着一种不可知和空虚的成分。后果是姑娘完全隐退到自己的小天地里去,而她的这一态度一直可以保持到她后来的爱情关系中去。另外这种回避也是不断滋长的恐惧情绪以及在这个世界无根底的感受所致,最终会导致被虐癖的倾向,因为这是可以体验强力刺激的唯一机会。这些妇女常常愿意他们的丈夫和她们吵闹,而不是正常地、理智地与他们相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使她们暂时地失去紧张和恐惧的感受。因此她们往往会不自觉地去激怒丈夫,一结束折磨人的空虚。

    下面还将介绍几种经常出现的非理性的爱情形式,但不再分析原因——即同年时代发展的一些特殊因素。

    不乏少见的假爱情的一种形式——这种形式又常常被人们称为“伟大的爱情”(经常出现在小说和电影里)——是偶像化的爱情。一个没有达到产生自我感觉高度的人(这种自我感觉的基础是创造性地发挥自己的力量)倾向于把自己所爱的人“神化”。他同自己的力量异化并把自己的力量反射到他所爱之人身上,他所爱之人被当做一切爱情、光明和祝福的源泉而受到他的崇拜。在这一过程中,人失去了对他自己力量的觉悟,在被爱者身上失去自己,而不是找到自己。但是从长远来看,由于没有一个人能符合崇拜者的心愿,当然不可避免地就会出现失望,而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就是寻找一个新的偶像——有时候会出现恶性循环。这种偶像化爱情形式开始时的特征是爱情体验的强烈性和突发性。这种形式的爱情常常被看作是真正的伟大的爱情;但是恰恰是这种所谓的强烈性和深度性却表现了那些恋爱者的饥渴和孤独。也许不必过分强调的是,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这种爱情形式相结合的男女在严重的情况下会给人一对疯子的印象。

    另一种假爱情的形式就是人们称之为多愁善感的爱情。这种爱情的本质就是它只能存在于想象中,而不是存在于同另一个人实实在在的结合之中。这类爱情最广泛的形式是用代用品使自己满足,那就是消费爱情电影、爱情小说和爱情歌曲。通过消费这些东西可以使一切没有实现的对爱情、人与人结合和亲近的向往得到满足。那些无力拆除自己与伴侣之间那堵高墙的男女,当他们在银幕上看到悲欢离合的情侣时,会身临其境,感动得热泪盈眶。对许多夫妇来说,银幕是他们体验爱情的唯一可能性——不仅自己是这样,而且两个人会一起成为他人爱恋故事的观众。这要爱情是一个白日梦,他们就能加入进来,但如果爱情成为两个真实的人之间的一种现实关系——他们就僵化了。

    多愁善感的爱情的另一种表现是吧现时推移到过去,一队夫妇可以通过回忆过去的爱情而受到深深的感动,虽然他们当时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爱。这种情况和幻想未来的爱情完全一样。不知有多少定过婚的男女或新婚夫妇仍在憧憬未来爱情的想法,尽管她们现在已经开始感觉到对方的无聊。这种倾向符合作为现代人标志的一般态度。现在人不是生活在过去就是生活在未来,但不是现时。他们满怀感伤地回忆童年和母亲——或者为未来制定伟大的计划。不管是通过参与别人的非真正的爱情经历来体验爱情,还是通过吧现时推移到过去和未来的方法来躲避爱情的现实,这些抽象的和异化的爱情形式其作用就和鸦片一样,都是为了减轻现实、人的孤独和与世隔绝所带来的痛苦。

    神经病态爱情的另一种形式是一套投射做法。这种投射做法能导致回避自己的问题,从而把注意力放到“所爱者”的错误和缺点上。个人在这方面的态度同民族和国家的态度没什么两样。有些人对他人的每一个细微错误的反应都十分灵敏,而对自己的问题和弱点却不闻不问,他们永远是在考虑如何指责对方或者教育对方。如果——常常是这种情况——男女双方都热衷于这么做,那他们俩之间的爱情关系就成为相互的投射。如果我们是专横或无主见的,我就指责对方有这些缺点,并且根据我的性格不是要求他改正就是为此要惩罚他。而对方也同我一样地行事——这样两个人都能回避自己的问题,因此这两个人也就不能采取使他们自己进一步发展的步骤。

    投射的另一种形式是把自己的问题投射到孩子身上。首先这种反射常常反射在希望生孩子的愿望上。有些人之所以要孩子是因为他们想把自己的生存问题反射到孩子身上。如果当一个人感到自己没有能力赋予自己的生活一种意义时,他就会试图在他的孩子的生活里找到生活的意义。但是这必然会在自己和孩子身上造成失败的结果。失败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每一个人的生存问题只能有自己解决,而不能通过一个代理者。另外一个原因是有这种打算的人恰恰缺乏必要的能力、以引导孩子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同时孩子还往往被当作投射的对象,以缓和父母之间的紧张关系。这些父母常使用的理论就是为了使孩子不是去一个共同的家,所以不愿离婚。但深入的调查结果表明:在这样的“共同的家”中笼罩着的那种紧张和不幸的气氛往往比公开的决裂对孩子的损害更大,因为公开的决裂至少表示一个人有能力通过一项勇敢地决定来借宿无法忍受的状况。

    这里还必须提及一个经常出现的错误,一种幻想,即认为爱情必定意味没有冲突。按“在任何情况下都应避免痛苦和悲伤”的世俗之见,所以现代人也认为,爱情就是意味着没有冲突。他们还以他们所见之争吵都是毁灭性的争论,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的事实作为理论依据。但是真正的原因在于大多数人的“冲突”实际上都是为了避免真正的冲突。这些冲突只是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产生分歧而已,而这些小事按其本质来看是无法澄清或者无法解决的。但人与人之间的真正冲突——那些不应该被遮掩,也不应该投射到别处的冲突,那些属于人的内在现实并能在人的心灵深处体验到的冲突——绝不是毁灭性的。这些冲突会得到澄清,会带来一种净化,从而是双方能变得更有知识,更坚强。现在我得把我上面讲过的东西再强调一下。

    爱情只能产生于这样两个人中间,这两个人都从他们生存的圈子里跳出来并互相结合,同时他们每个人都又能脱离自我中心去体验自己。只有这种“中心体验”才是人的现实,才是生活,才是爱情的基础。这样体验到的爱情是不断地挑战,这种爱情不是避风港,而是一种共同的努力、成长和劳动。如果两个人能从自己的生命的本质出发,体验到通过与自觉地一致,与对方结成一体,而不是逃离自我,那么在这样的基本事实面前,就连和谐、冲突、欢乐和悲伤这样的东西也就只能退居第二位了。“爱情的存在只有一个证明:那就是双方联系的深度和每个所爱之人的活力和生命力。这也是我们所能看到的爱情的唯一成果。”

    正如自动机器不能相爱一样,自动机器也不可能爱神,因此神爱所达到的衰亡程度与人爱的衰亡程度相等。这一事实同有些人认为我们是发生在我们时代的宗教复兴的见证人的观点大相径庭。在没有比这种观点更荒唐的了。我们所经历的(即使有例外)无非是回到把神偶像化的时代,和把对神的爱变成符合异化了的人的性格结构。从新捡起把神偶像化的做法是很容易识破的。我们社会上的许多人胆小怕事,没有原则,也没有信赖,除了活下去外没有任何目标,因此他们仍然是孩子并希望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得救于父亲或母亲。在宗教文化中,譬如中世纪的宗教文化中,就是一般人都把神看作是帮助他们的父亲和母亲,这确实是事实。但是他们对待神的态度是很严肃的,他们把按照神的旨意去生活看作是他们生活的目标。可今天已经看不到这种努力了。日常生活同一切宗教价值已截然分开。生活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寻求物质上的享受和劳动力市场上的成功。我们在世界范畴内活动的原则基础是冷漠和自私(后者常常被“个人主义”或者个人“能动性”的叫法所取代)。生活在真正宗教文化中的人也许可以同一个八岁的儿童相比较,儿童一方面把父亲看作是拯救者,但另一方面他已经开始把父亲的教诲和原则接受到自己生活中去。而现代人却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只有需要夫妻时才招呼他,而自己一个人能玩时,也会很高兴。

    在这方面——即依赖人格化的神,却又不实施神的原则——我们更像崇拜偶像的原始部落,而不像生活在中世纪宗教文化中的人。另一方面,我们的宗教状况也反映了当代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新特征。在这里,为了说明问题我想重复一下我前面提到的一些结论。现代人已经变成了一种商品,他体验到的生命力是一笔资本,他可以根据他在人口市场的地位用这笔资本去获得尽可能高的利润。他捅他自己、同他同时代的人和大自然产生异化。他的主要目标是要把他的技能、知识和人格同他人进行有利交换,而那些人则与他一样的行事。生活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活下去,准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做一笔好买卖,满足消费的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神的概念还会意味着什么呢?这一概念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宗教意义而变得能适应以成功为中心的异化了的文化的要求。当代正在进行的宗教“更新”是要把神的信仰变成一种心理学的手段,用以武装人们更还地投入竞争。

    为了帮助人们的商业活动,信仰已经同自我启发和精神分析治疗联系在一起。在二十年代,为了“培养自己的人格”,还并不需要招呼上帝。1938年的畅销书、达尔-卡耐基的《人格能赢得朋友和影响他人》完全是探讨世俗范围内的问题。但是卡耐基这本书当年起的作用今天被由恩-佛-派勒牧师写到另一本畅销书(积极思维的威力》所取代。在这本宗教书里根本就没有提出统治我们社会的追求成功的努力是否符合单神宗教信仰的精神这一问题。恰恰相反,作者对我们的最高目标丝毫没有怀疑而是建议我们把对上帝的信仰和祷告作为手段,以增强我们获得成功的能力。就像一个现代精神病大夫建议商店的职工应该得到幸福,从而能吸引顾客,我们的一些神职人员也建议我们要热爱上帝,一伙的个人的成功。“把上帝当作你的伙伴”这句口号意味着把上帝当作你商业上的伙伴,而不是在爱、正义和真理中同上帝合二为一。正如博爱给非个性的公正代替一样,上帝也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宇宙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人们虽然知道他是存在的,而且领导者公司(当然没有他公司也许还照样发挥作用),可谁也看不见他,尽管如此人们承认他的功绩并“行使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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