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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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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麦瑟尔乘的那列火车是夜里十一点钟到的诺维治,他同桑德斯坐汽车直接从车站到了警察局。街头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因为诺维治市的人很早就都上床了。电影院最后一场十点半散场,一刻钟以后,所有的人都已离开了市中心,或者乘电车,或者乘公共汽车。徜徉在市场附近的还有一个诺维治市的妓女,撑着一把伞,冻得浑身发青。此外就是大都会饭店里的一两个商人,正在吸最后一支雪茄。麦瑟尔的汽车从结了薄冰的马路上驶过去,快到警察局的时候,他看到皇家剧场外面贴着《阿拉丁》童话剧的海报。他对桑德斯说:“我的女朋友就在这儿演出。”他很骄傲,心里乐滋滋的。

    诺维治的警察局长亲自到局里来见麦瑟尔。这本是一个普通案件,但是听说莱文带着一支枪,又是个亡命徒,就增加了事态的严重性。警察局长生得身体肥胖,神情非常兴奋。过去他本是个商人,赚过不少钱。上次大战期间,政府委任他主持当地军事法庭的审讯工作。他对一些反战的人执法严苛,并且为此深感自豪。在他的家庭中,在他那个一直看不起他的老婆跟前,这件事为他挽回不少脸面。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到警察局里来迎接麦瑟尔;回到家里这又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了。

    麦瑟尔说:“当然了,长官,他是不是一准在这里,我们还不知道。但是他确实乘了一夜火车,火车票是在这里交回来的。交票的是一个女人。”

    “这么说还有一个同犯,啊?”警察局长问。

    “也许有。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就可以找到莱文了。”

    警察局长用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嗝。出来以前他喝了不少罐装啤酒,喝了啤酒总是要打嗝的。督察说:“我们一接到伦敦警察局的通知,马上就把钞票的号码通知到这里所有的商店、旅馆和寄宿公寓了。”

    “这是地图吗,长官?”麦瑟尔问道,“巡逻的路线是不是都标记在上面了?”

    他们走到墙壁前面,督察用一支铅笔把诺维治市的几个主要地点指给他们看:火车站、威维尔河、警察局。

    “皇家剧场大概在这个地方吧?”麦瑟尔问。

    “对了。”

    “他为什么要到诺维治来呢?”警察局长问。

    “这我们也弄不清楚,长官。旅馆是不是都在警察局附近的这几条街道上?”

    “还有几家寄宿公寓。糟糕的是,”督察说,心不在焉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局长,“很多这种寄宿公寓都接待临时投宿的人。”

    “那最好把钞票号码也都叫他们知道。”

    “有些地方根本不注意警察局的通知。那种所谓的幽会所,你知道。十分钟的客人他们也接待,什么时候去都成。”

    “胡说,”警察局长说,“咱们诺维治可没有这种地方。”

    “我提个建议不知道合适不合适,长官。凡是有这种公寓的地方,巡查时最好加派人员,把你们这里最精明的小伙子派到这些路线上去。我想你们这里的人都知道晚报上对这个人相貌的描写了吧?这家伙开保险柜似乎非常内行。”

    “看样子今天夜里咱们没有什么事好干了,”督察说,“这家伙夜里找不到个睡觉的地方我可真有点儿可怜他。”

    “你这里有没有一瓶威士忌,督察?”警察局长问,“咱们大家都得喝一杯。啤酒喝得太多了,有点儿反胃。威士忌好多了,可是我老婆讨厌那个味儿。”他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脚搭上两条胖腿,像个孩子似的,高高兴兴地看着督察。他好像在说:又同伙计们一块儿开怀喝两杯,真是一件开心的事儿。只有督察心里明白:在同一个好欺侮的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局长就要露出魔鬼的本色来了。“就喝一小口,督察。”他一边喝酒一边说,“你那次抓住了那个老坏蛋拜恩斯,干得可真漂亮。”接着他又给麦瑟尔解释:“在街上兜售赛马赌票。很久以来一直是我们这里的一个祸害。”

    “这个人倒不捣鬼。我认为他并不坑害人。这回犯事只不过是因为他把麦克费尔森的买卖抢了。”

    “啊,”警察局长说,“麦克费尔森卖赛马票是合法的。他有事务所,也有电话,要花不少开销。干杯,孩子们。祝诸位的太太们身体健康。”他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再来两支吧,督察。”他又打了一个大嗝,“炉子里再加上几块煤,怎么样?让咱们大家舒服一会儿。今天夜里没有事情好干了。”

    麦瑟尔感到有些不安。尽管确实没有什么事好干,但是他还是不喜欢这样闲着。他一直站在地图旁边。诺维治是个小城市。他们要把莱文捉住是不用很长时间的,但他自己对这个地方也很生疏。他不知道该去搜查哪些赌场、哪些俱乐部和舞厅。他开口说:“我们猜他是跟踪一个什么人到这地方来的。我提议明天早晨咱们先去找那个收票员谈谈,长官。看看他记得不记得坐那趟车来的有多少本地人。说不定咱们运气好能找到个线索。”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约克郡大主教的故事?”警察局长说,“好的,好的。咱们明天去找找那个收票员。但是用不着着急。在这里就跟在家里一样,年轻人,再喝一点儿苏格兰酒。你现在是在英国中部地区,慢慢腾腾的中部地区(对不对,督察?)。我们这里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的,但是我们到达终点站一点儿也不晚。”

    他说得当然有道理。用不着慌,在这样的深夜里什么事也做不了,但是站在地图旁边,麦瑟尔却总觉得有个人对他喊:“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不然就太晚了。”他用手指头划着诺维治的几条主要街道,想尽量对这个地方熟悉起来,像他对伦敦市区一样熟悉。这里是邮政总局,这里是市场,这里是大都会饭店和商业街。这是什么地方?制革街。“制革街上这座大楼是什么地方,长官?”他问。

    “那是中部钢铁公司。”督察说。他转过身来,耐心地对局长说:“我没听说过那个故事。一定挺有意思,长官。”

    “是市长告诉我的。”警察局长说,“市长老派克尔真有意思。你们知道在我们预防毒气空袭委员会上他说什么?他说:‘太好了,咱们可以趁这个机会钻到别人床上去。’他的意思是说,戴上防毒面具,女人们就分辨不出谁是谁来了。懂得他的意思了吗?”

    “派克尔先生可真爱说笑话,长官。”

    “是的,督察,可是我说的话比他还俏皮。那天开会我也去了。你知道我说什么?”

    “不知道,长官。”

    “我说:‘你不会找到一张空床的,派克尔。’明白我的意思吗?真爱说笑,这个老派克尔。”

    “你们在预防毒气空袭的会上做了什么安排了,长官?”麦瑟尔问,一根手指依然指在市政厅上。

    “你不能指望人人都花二十五先令买一个防毒面具,但是我们已经安排好在后天举行一次空袭演习。飞机从汉洛飞机场起飞,在市内投掷烟幕弹。街上的行人如果被发现没有戴面具,就要被强行送上救护车,运到市立医院去。这样的话,谁要是有事非上街不可,就必须买一个防毒面具。中部钢铁公司免费分发给它的全部雇员每人一个,所以他们那里在那天仍然像平常一样办公。”

    “这有点儿像敲竹杠,”督察说,“要么就待在家里,要么就得买一个防毒面具。几家运输公司为买面具都花了一大笔钱啦。”

    “什么时间进行演习,长官?”

    “这我们不预先通知,到时候防空汽笛就会响起来。你知道怎样举行演习,童子军都骑着自行车巡逻,他们每人都会借到一个面具。当然了,我们心里有数,中午以前演习就结束了。”

    麦瑟尔又回过头来研究地图。“火车站附近有不少储煤栈,”他说,“这些地方你们都派人守着了吗?”

    “我们注意到了,”督察说,“伦敦警察局一打电话来,我们就留神这些储煤栈了。”

    “干得真漂亮,伙计们,真漂亮。”警察局长咽下最后一口威士忌,夸奖说,“我要回家去了。明天可够咱们忙活的。我想明天早上咱们得开个会研究一下吧,督察?”

    “啊,我想我们就不用在一大清早麻烦您了,长官。”

    “那好吧,假如你们有什么事要同我商量,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晚安,伙计们。”

    “晚安,长官。晚安。”

    “有一件事这老家伙还是说对了,”督察一边把威士忌摆进柜子里一边说,“今天夜里咱们是没有事情可干了。”

    “我不想再多耽误您的时间,长官,”麦瑟尔说,“请您不要想我这人太啰唆,桑德斯会向你们证明,我这人干什么也不拖泥带水。可是这个案件却有点儿特别……我好像怎么也放不下手。一个很奇怪的案件。刚才我在看地图,长官,我在设想,如果我是犯人,该藏在什么地方。东边这些虚线代表什么?”

    “这是个新住宅区。”

    “还没有完工的房子?”

    “我派了两个人专门在这一带巡查。”

    “你们办事真是仔细,长官。我看我们来真是多余了。”

    “你不应该根据他这个人来判断我们。”

    “我对这个案子始终放不下心来。他是追踪一个人到这里来的。这人很有头脑。以前我们对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但是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他却接二连三地犯错误。我们的头儿说他正开辟一条道路,这话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他是在不顾一切地想找到一个什么人。”

    督察看了看钟。

    “我走了,长官,”麦瑟尔说,“明天早上见。晚安,桑德斯。我到街上去兜个圈子再回旅馆。我要把这里的地形弄清楚。”

    麦瑟尔走到大马路上。雨已经停了。水沟里结了一层薄冰。他在人行道上滑了一下,幸亏扶住路灯柱子才没有跌倒。一过十一点,诺维治街头的灯光就调得非常暗。他朝着市场走了大约五十码,便是皇家剧场的门廊,剧场里里外外的灯光都已关掉了。他发现自己嘴里正在哼着一个曲调:“但对我说来这是天堂。”他想:恋爱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好像心里有了依靠,有了把握,并不是那种漂浮不定的感情。麦瑟尔要让自己的爱情也尽快组织得井井有条:他想要爱情打上戳记、贴上封条、签上名字,他要付款取到证明。他心中充满了一种无法诉说的柔情,除了结婚,他是永远也表达不出来的。麦瑟尔不是一个情人,他早已像一个结过婚的人,一个结婚多年,对幸福和信任心存感激的人。

    他做了一件自从认识她以来最疯狂的事:他到她寄宿的地方去看了一下她的住所。他知道安的地址,她在电话里告诉过他。他寻找这条名叫万圣路的道路并未逾越他现在的工作范围,一路上他了解到许多事情,他的眼睛什么也没有放过,这绝不是浪费时间。比如说,他了解到当地两家报社的名字和地址,一家叫《诺维治日报》,一家叫《诺维治卫报》,两家报纸都在柴顿街上,隔街相对,其中一家旁边是一家华丽的大电影院。从两家报纸的新闻招贴上看得出来,《日报》是一家通俗的报纸,而《卫报》则是供有文化教养的人阅读的。麦瑟尔还了解到最好的炸鱼薯条店在哪里,煤矿工人都到哪家酒馆去。此外,他还发现了一个公园,枯萎的树木、尖头木栅栏、推婴儿车的沙石小路,一片暗淡的景象。他了解到的这些事实中的任何一件将来都可能对他有用处,而且这也给予了诺维治地图一些生活气息。再想到这个地方时,他就可以同活人联系到一起,正像他在伦敦办案的时候,每想到一个地区,脑子里总是出现那里的这个、那个居民们一样。

    万圣路两旁都是新哥特式的小房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就像某一家公司在展览货品似的。他在十四号门前站住,想知道这会儿她上床没有。明天早上她会大吃一惊的:他在尤斯顿车站给她寄了一张明信片,告诉她,他到诺维治以后将住在王冠旅舍。从地下室透出一点儿光线,女房东还没有睡觉。他真希望在明信片没寄到以前就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他知道住在这种寄宿舍里生活多么单调:早晨起来一杯不加奶的清茶,一张张毫无笑容的脸。他觉得生活太亏待她了。

    冷风快要把他的身体冻僵了。他在对面人行道上徘徊着,想知道她床上的毯子够不够,有没有零钱支付暖气费。地下室的灯光诱惑着他,他差一点儿就要去按门铃,问一问房东太太安还需要不需要什么东西。但最后他还是走上通到王冠旅舍的路上。他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那么多情,甚至对安本人,他也决不会提自己到她住处来看过的事。

    二

    一阵敲门声使他从梦中惊醒。刚刚七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的电话。”麦瑟尔听见说话的人趿拉着鞋走下楼去,还碰倒了一把扫帚,扫帚柄砰的一声撞在楼梯栏杆上。这将是晴朗的一天。

    麦瑟尔到楼下去接电话。电话机在酒吧间后面空无一人的餐厅里。“我是麦瑟尔。你是哪位?”他对着话筒说。他听到的是警察局警官的声音:“我们给你弄到了一点儿新情报。那个人昨天夜里是在圣马克教堂过夜的,那是一座天主教教堂。有人报告说,天刚亮他就到河边去了。”

    当麦瑟尔穿好衣服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又有了更多的消息。一家房产公司的代理人从当地报纸上读到盗窃钞票案,给警察局拿来了两张五镑票子。这是一个准备购买住房的年轻女人给他的。他觉得这件事很奇怪,那个女人交了钱以后,就没有到公司去签署购房合同。

    “这肯定是替他交火车票的那个女人,”督察说,“这个案子是他们俩一起做的。”

    “教堂是怎么回事?”麦瑟尔问。

    “一个女人说她大清早看见那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后来她回到家里(她早晨是到教堂去),看到报纸,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值勤的警察。以后这些教堂夜里都得锁上。”

    “不要锁,要派人守着。”麦瑟尔说。他在铁炉子上烤着手,“让我同那个房产公司代理人谈谈吧。”

    一个穿着尺寸加长的灯笼裤的人得意扬扬地从外面屋子走进来。“我叫格林。”这个人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格林先生,那个女孩子长得什么样子?”

    “挺漂亮的一个小东西。”格林先生说。

    “个子不高?还不到五英尺四英寸?”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刚才说小东西?”

    “啊,”格林先生说,“那是一句称赞话。她说话挺随和。”

    “浅颜色头发,还是深颜色?”

    “啊,我可说不上来。我不注意女人的头发,两条腿挺漂亮。”

    “举止有些奇怪吗?”

    “不知道,我说不上。说话特别和气。同她开个玩笑她也不在乎。”

    “那么你也没有注意她眼睛的颜色?”

    “怎么说呢?眼睛我注意了。我看一个女孩子总是要看她眼睛的。她们爱让人瞧自己的眼睛。‘你用秋波向我敬酒’,你知道,有这么一句诗。这是我的第一步棋。从精神开始,你知道。”

    “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绿色的,闪着金星。”

    “她穿的是什么衣服?你注意了吗?”

    “当然注意了。”格林先生的手在空中摆动了一下说,“一件黑衣服,料子很柔软。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帽子呢?草帽?”

    “不是草帽。”

    “毛毡的?”

    “可能是某种毛毡。也是黑颜色的。我注意了。”

    “要是再看见她,你认得出来吗?”

    “当然认识,”格林先生说,“我看过的面孔从来不忘记。”

    “好了,”麦瑟尔说,“你可以走了。以后我们也许还要你来认一认这个人。这两张钞票留在这儿吧。”

    “但是,”格林说,“票子是真的。这是公司的。”

    “你可以当作房子还没有出手。”

    “我把车站的收票员也找来了,”督察说,“当然了,对咱们有帮助的事他一件也记不起来了。在小说里,人们总是记得一件什么事,但是在现实生活里,他们只能告诉你她穿的是一件深颜色的衣服或者浅颜色的衣服。”

    “你派没派人去看看那幢房子?刚才那个人就是那么说的?真奇怪。她一定一下火车就奔那幢房子去了。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假装买那幢房子,把偷来的钞票付给他?”

    “看样子她千方百计不想叫另外那个人把房买到手。倒仿佛她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似的。”

    “你们的人得好好把那地方搜查一遍,连针尖大的地方也别放过。当然了,什么也不会找到的。如果还有东西在里面,她会再次露面签订购房契约的。”

    “不,她害怕了,”督察说,“怕他们发现票子是偷来的。”

    “你知道,”麦瑟尔说,“我对这个案子不怎么感兴趣。不是什么大事情。因为欧洲的那些笨蛋把一个凶手放走,全世界要打起一场大仗来,咱们却在这儿追捕一个小蟊贼!但是现在我却放不下了。这件案子有些离奇。我告诉过你,我们的头儿怎么说莱文来着吗?他说他在开辟一条途径。直到现在为止,他一直走在咱们前头。我看看收票员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要紧的都没有。”

    “我不同意,长官。”麦瑟尔说,这时候督察把收票员的证词从档案里翻出来,放在办公桌上,“书上说的还是对的,一般说来,人们总还记得一件什么事。要是什么都不记得,那反倒奇怪了。只有幽灵才任何痕迹都不留。就连那个房地产代理人也还记得那女人眼睛的颜色。”

    “但也可能记得不对,”督察说,“给你,这是证词。他就记得她拿着两个手提包。当然了,这也是一件事,但这是无关紧要的事。”

    “啊,从这件事上也还可以推测到些什么,”麦瑟尔说,“你说对不对?”在这位外地警官面前,他不愿意显露得过分聪明。他需要当地警察局同他配合。“她到这里来要待很长一段时间(女人们在一只手提箱里可以装不少东西),要不然她提的手提箱也许有一只是他的,那就是说,她要听那个人的吆喝。收票员说他对她挺不客气,叫她一个人拿重东西。这倒和莱文的性格相符。至于那个女的……”

    “在黑帮小说里,”督察插嘴说,“这种女人叫伴当。”

    “就这么叫吧,”麦瑟尔说,“这个伴当可能是个喜欢被人呼来喝去的。我猜想她一定摽着他不放,还挺贪心。要是她有点儿骨气的话,他就得替她拎着一个提包,不然她就把他的底给泄了。”

    “我想,这个莱文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像所有那些黑帮一样。”

    “一点儿不错,”麦瑟尔说,“也许这个女人就喜欢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也许这叫她感到紧张、兴奋。”

    督察笑了笑:“你从那两只手提箱推断出不少事来,再念念这份证词就等于给我一张她的照片了。给你。可是那个收票员却什么也不记得了,连她穿着什么衣服也想不起来了。”

    麦瑟尔开始看证词。他看得很慢,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督察却注意到他的脸上流露出震骇和不能置信的神情。他说:“有什么不对头的吗?那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是不是?”

    “你刚才说我可以给你一张她的照片,”麦瑟尔说,他真的从自己的怀表壳子里取出一张照片来,“这就是,长官。你最好把它散发给所有警察所和报社。”

    “可是那份证词里没有什么啊!”督察说。

    “每个人都记得一点儿东西。这不是你能够发现的。这件案子我好像掌握了一点儿特别的情况,但是直到刚才我才知道。”

    督察说:“那个收票员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想起来她拿着两只手提箱。”

    “感谢上帝,他还记得两只手提箱,”麦瑟尔说,“也许这意味着……你看,他在这里说,他所以记住了她————他用的是记住这个词儿————一个原因是她是在诺维治唯一下车的妇女。我凑巧知道一个女人乘这次列车来。她是到这里的剧场来参加演出的。”

    督察毫不留情地说————他还没有理解麦瑟尔震骇的程度:“她是你刚才说的那种类型的女人吗?喜欢那些心狠手辣的人?”

    “我想她喜欢的是平凡朴素的人。”麦瑟尔说,凝视着窗外冒着清晨的严寒去上班的人。

    “喜欢摽着人,很贪心?”

    “不是的,真见鬼。”

    “但是如果她更有骨气的话————”督察有意模仿麦瑟尔的话,猜想麦瑟尔刚才完全估计错了,现在一定很不好意思。

    “她确实很有骨气。”麦瑟尔说。他把头从窗户上转回来。他已经忘记督察是他的上级,忘记对这些外地的警官讲话该小心谨慎了。他说:“该死的,你难道想象不出来吗?他自己不提行李是为了腾出手来拿枪指着她?他逼着她走到郊外的那个住宅区。”他接着说,“我得到那儿去一趟。他是准备谋杀她。”

    “不会的,”督察说,“你忘了?她给了格林钱,同他一起走出了那幢房子。他看着她离开了新住宅区。”

    “我敢发誓,”麦瑟尔说,“她同这件案子无关。这太荒谬了。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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