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卷三 序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獲者鱗爪耳。其肆可及,其微不可及也。鴻儒大方,喜談源派,兩漢、八大家,熟人聽聞,不自振精魂,如貧落子侈稱先世門閥。予每讀公詩文,海潮泉眼,瀉注無方。其古可及,其獨不可及也。世之作者,光焰過多,才每足以震物,權每足以彩毫,具曰予聖,斯亦可矣。而公與寡取篤,形神在友,墜己千仞之峻,慕人一壑之幽。誰為為之?誰令聽之?其高可及,其虛不可及也。凡為若說者不勝書,將一書之而已,亦猶諡法,但節以一惠,而以為清憲耳。清憲足以盡先生乎!

    先生死,弟仁夫梓其集,未數卷,亦死,其婿林子觀曾搜而梓之。予因語林子:子之心苦矣,未遺餘力矣。還先生以日星河嶽之觀,開天下以元始玄化之域,是吾子之功也夫!而竊不敢忘公昔者一語:公來郢中,與元春夜半論文,以為自愛其詩文者貴少,愛人之詩文者貴嚴。必嚴而作者之精神始見,必少而觀者之精神與作者始合。且吾輩終日獻酬人事,神明如珠,豈能從萬斛泉中,湧出滔滔莽莽,趁筆而為之?豈能自滿作者之意,而何以接天下後世之眼?子他日為我精選數十篇,令其可傳足矣。夫以先生鴻壯淵窅之學,鼓吹經史,自存稿外,但能罔羅一字之遺,爭相傳寶,如玉匣金碗,復出人間,是何忍復議刪選?雖然,元春不敢忘也。全而搜之固難,有而擇之甚易。子為其難,吾為其易,吾兩人各職一事,以告哀逝者,使光靈復棲止故處焉耳。若夫詩古文之氣,挾其道德經綸,以充滿天地,梓不梓,亦非所輕重也,又何論選不選哉!

    《徐中丞集》序

    春從事於詩文者也。往見歐陽子有言:「唐《四庫書目》、班固《藝文志》,其所列著書之士,多者百餘篇,少者三、四十篇,而散亡不存一二。雖以文章之麗、言語之工,營營汲汲以終其身,而卒無異於飄眼之草木、過耳之好鳥,未嘗不爽然喪其嗜古之志。」然而歐公之文,流傳千古,無一篇失者,則嘗思之:彼多者百餘篇,而不存一二;少者或一二篇,而亦足以傳,皆命也。意篇章之業,或賴道德以久,或附經濟以見,或風期才華之美,各有所因,而流於人間與?抑在己無意於必存,而居其後者,從旁而收掇之。此自前人道德、經濟、風期才華之力,默鼓動於其中,而雖一字片語,自不得而淪墜與?

    中丞徐惟得先生,我之所自出也,宏才雅量,整儀高懷,為海內鸞凰者五十餘年,未嘗沾沾於詩文,而古今之詩文,若不外於是者,此何故也哉?公仲子乾之,嘗欲春序其遺稿。未幾,乾之歿,公之孫申前請焉,予淒然久之。

    嘗記公之言曰:「吾在儀曹時,居閑寡務,與王敬美、孫月峰諸公,切劘為古學,頗知古人之意。後屠長卿以才豔誨妒,而不腆君苗之硯,亦坐是而焚。人生在世,上則性命不易之理,次則民物有用之學,焉用是招尤之言為哉?」而又以春之嗜古也,壹似欲摧折其盛氣,如歐公之於徐無黨者。今公去春十餘年,而春猶耽戀楮墨,若蜣之喜思。又竊以為性命之理、民物之學,未有出於搜討之外者,恨當時未以是復公。而今日者,猶幸序公之集得一言之。

    因私語公之孫曰:「予既無以窺公,汝從旁收掇,使人想見公之道德、經濟、風期才華,而有能庶幾其一二者,此孝子慈孫之志事也。」予向者亦以此告乾之矣。

    《選語石居集》序

    閩唐梅臣先生初至襄,延見屬吏師儒之屬。睹謁有羅學博,竟陵人也,因問竟陵譚子。譚子方匿跡遠墟,久不掛於壇坫,學博心竊訝之,曰:「安從知是人也?」已而投一集,曰:「為我示譚子,選而序之。勿多,多弗傳也;勿譽,譽弗益也。」學博傳斯語以至譚子,譚子笑曰:「唐先生如是,安得不問譚子乎!」予所以遠跡,不求掛文人齒牙者,凡以為談詩者量多而親讇,元春性翹劣,無以塞其望。且吾師友皆散逝,古道不可以望人,寧甘兀兀撅株枸耳。今使君乃若是,起而披其集。

    是月也,雪郊枯岸,手龜坼如淘河漁人。喜極兼忭,輒永夜獨坐,研朱凝水,親炙硯鼎鐺間,為下點不休。所逢豔驚目、秀可餐、風神肅肅、忠孝迸裂者,歌之聲出籬外,絕不知有寒夜,小婢送酒至手邊,亦不知取暖。而或有應付雜收、熟如無物、眼不驚怪、入手芒斷者,亦竟不能為使君踟躕。回顧卷帙上丹銘之痕,如古木槎枒可怪,則因而念之:夫詩文之道,上無所蒂,下無所根,必有良質美手,吟想鮮集,足以通神悟靈。而又有硯潔思深,惕惕於毫芒之內者,與之觀其恒,通其變,探心昭忒,庶幾一遇之而不敢散。然則今者使君令譚子職選,譚子欣然選之而不辭者,豈非所謂遇之而不散者乎?多也,諂也,斯散矣。

    予入冬閱《方秋崖集》,喜其《詠梅》有云:「古心不為世情改,老氣了非流俗徒。三讀離騷多楚怨,一生知己是林逋。」是詩也,可以贈梅臣。而梅臣詩中,又有「拙吏津頭不嗜錢,浮囊布被恒夷然。論交結客清尋研,碩人逸叟中流連」,日在吾口中吟諷不去。遂覺秋崖、梅臣二老,來往雪天,手眼之間,不知何以遇?又不知何以不散?使君治襄多暇,為我祀杜二、孟六,招其詩魂,一問其故,恐亦無以舉似也。

    《河洛人文》序

    吳興潘昭度學憲,家藏萬卷書,有森挺之才。其為古今文辭,皆簡潔深健,不喜為一切衰世苟且之言。故其視學中州也,亦務於才之疏以達、圜以閎、廉以深者求焉。若四時之氣,獨夏與冬有未宜於中州者。曰:「吾將以行救也。」予盡視其文,莫不有森挺之意,散於其中,而衰世苟且之習,似遙望其界而不敢入。

    公既觀察閩中,屬予友孟誕先寓書,俾序其牘。其中強半秋售,公甚快之,而尤谘嗟愛惜於未遽俊者,是其意用以師表一世有餘矣。

    予嘗歎古道之不可復也,莫甚乎師友之間,以一日偶然之升沉,而忽變其愛敬之初心。售則曰:「吾卜之如是。」不售,咄咄曰:「敗矣哉,汝之負我也!」入而揖,禮貌衰。久之騑其文,不使與俊者齒。師倦友怠,冷燠侵人。嗚乎,衡文者固將為數十年得奇士偉人耳!非外身命、忘爵賞、齊得失,不足稱奇士偉人。而衡文者乃以一旦之逢不逢,冷燠素所望為奇人偉士者,驅而納於喪我徇物之途,所養非所用,君子憂焉。一切衰世苟且之言與事,俱從此生矣。昭度是刻所以云救也。

    亡友鍾子伯敬,往閩督學,方公孟旋送之曰:「君此行須辦三十年精神,使此三十年間所用道德功業文章,皆出君門下,勿徒愛戀一榜中耀目也。」予最服其言。但有一言未質諸孟旋:「使得一奇士偉人,坎絺纏身,一生道德功業文章,無一見於世,鼎也不可以拄,識鼎者焉可悔哉!三十年中,亦不可無此一恨。」昭度性淵奇,無世味,予故附質之。

    《弔忠錄》序

    中丞楊公大洪,以擊魏簹二十四罪逮繫詔獄,榜笞刺剟,一身無餘而死。當是時也,天下之人腹悲膽寒而不敢言。其後二年,今上深褒其忠,褫奸人以慰貞魂。郡伯胡公於毀巢卵翼之,又從而建祠祠之。海內知與不知,歌詠嘉樂,甚至稗官之家,編為小說傳奇之部,鐫成圖像。其於常山之血、侍中之發,若已成金鐵星斗,不可朽壞。男子在世,此為大快,而國人哀之,猶為賦《黃鳥》。

    予以為百身之贖,不如一言之知。中丞所不惜府怨梯禍,奮身一擊,頭與玉俱碎者,祇是「顧命」二字盤梗於衷,死不擇音耳。光宗遺命:「輔皇太子要緊!」熹宗臨朝,亦問:「胡子官安在?」唐人有云:「布衣一言相為死,何況聖主恩如天。」變負之臣,肥義以為死不容誅。死不容誅者,死不得所也。楊公勁氣一往,為風為霆;而不知痛癢之人,必坐之以沽名。且謂逆簹後來之禍,公激成之,真所謂好議論而不樂成人之美者也。

    予嘗言:士君子胸中不可無愚拙人事。如石工刻子瞻諸公為黨人,不願鐫「安民」二字;石孝忠感李之恩,傷其功不見於天下,推倒《平淮西碑》。一以好德之良,一以不平之氣。然兩人俱目不知書,無禍福生死、計較安危亂其胸中,故與聖賢豪傑無異。而世之黨逆簹以下石楊公者,其視此何如哉?不愚不拙,遂至於此,楊公必屍視而憫笑之矣。

    《弔忠錄》刻成,因為書此,以報辛、程二君焉。

    《楚才錄》序

    督學師金壇虞公,來視楚士。科、歲二試既竣,脫穎之士萃焉,於是刻《卯辰穎秋賦》。撤棘,士以賓見,皆公嘗試嚌啜,知其才之可俊者,於是刻錄科卷。新天子御極,士由里選,公益勁於弩末,務為蒸變雲霞,以告成功,於是刻選士卷————而公是時已擢為冏卿矣。其將別楚也,猶日夜枕籍士子之文,徘徊摩娑不忍釋,復合而梓之,使人問序元春。

    憶元春首見賞於錢塘葛公;賴閩周公復疆起為諸生;其以恩貢上京也,為秣陵顧公;今復歸楚,出公門牆,公本以第一人見期。是其於四師也,俱不敢一日忘,而竊有以賀公之遭也。楚年來鐸司時分時合,江、湘之煙中斷,嵾、衡之雲不屬,即前三師亦有遺恨。而公之來楚,復合為一,始有以見楚才之全,而察其風氣精魄之所在。足之所歷,目之所到,與山川相吞吐,天與人俱若應之。而公以一年之中,盡收明經、孝廉之俊,復古鄉舉里選之科,豈可不謂之奇也哉!

    夫公之於士也,無舊譜,無常格,無我相,而後楚人之才,欲留為不盡;居之以豁達,竦之以精嚴,引之以高深,行之以變化,而後楚人之才,又樂為之盡。今其試牘具在:始甲之,既乙之,而終甲之者有矣;前學使者甲之,而今或甲之、或乙之者有矣;兩試自乙之,而後乃大甲之者有矣。士人面目忽易,若出於神,若出於鬼,觀聽者亦若雜行於星日風霆之中,而務勉為文章。非三楚才不足以發公心眼,而非公之神奇博大,不足以揉楚才而窮其際。

    嘗怪宋玉有言:「天下之美人莫如楚國,楚國莫如臣里,臣里莫如東家之子。」此言何其隘也!彼美無涯,良媒獨難。使有汲汲皇皇之懷,搜幽剔寒者,為之蹇修,吾知江皋之佩、湘靈之瑟,皆南國絕豔也,何矜一東家之子乎?

    《長安古意社》序

    予來京師,僦居城外寺。柏二株,鸞一隻,送聲遞影,常若空虛。暇則如退院僧,不常接城中人,書亦罕至。自以為雖非學問所得,然躁心名根退去四五,往往有不負師友處。

    一日,步至城東,值桐鄉錢仲遠、山陰張葆生、平湖馬遠之、武進惲道生、公安袁田祖、興化李小有、閬中徐公穆,飲正暢。予久不見奇士,怦怦心動,徙倚難去。小有、田祖者,舊社友也;公穆數年前邀予住峨眉未果,予甚感其意;庚申歲,予在西湖看兩山紅葉,葆生、遠之先後舟相尋,予適去,然猶躡予葉上履跡,皆可徑稱故人;而仲遠之交俠,道生之筆墨,與予久相聞,初得見。盡日六七人相勞苦。長安塵沙多,米貴,諸君皆來覓作官,人不能滿。持一觥酒遍讚客曰:「有貴交遊乎?」謝無有。曰:「時事何如?」皆曰:「無從聞也。」於是樂甚。酒半酣,問年齒少長,忽下拜,兄己而弟人。

    是日覺有古意,令譚子授筆記其事。記成無所附,附以他文字,人若干首,刻焉,題為《長安古意社》。因想盧尉有《長安古意篇》,盛稱香車寶馬,挾彈探丸,徒與麗人冶客爭郊外巷中之豔者,視此孰為古意耶?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