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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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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像徐树铮在关外跟张作霖、杨宇霆所谈的一切,他就不大清楚,所以在秦皇岛军火被扣以后,居然致电张作霖严词质问,要求发还。

    就为了不了解徐树铮的步骤,所以听说张作霖希望他出山时,他还在迟疑。靳云鹏、段芝贵都劝段祺瑞慎重,出山容易,下台很难,反正“参战督办”权力很大,居其实而不居其名,做好了更好,倘或力不从心,责任亦比较容易推卸。段祺瑞觉得他们的话很有道理,所以迟疑着不愿出山。

    他不知道靳云鹏、段芝贵劝他的话,都出于私心。靳云鹏经手大批军饷,差使甚肥,生怕段祺瑞一组阁,不必再有这个因人设事的“督办参战事务处”,明令撤销,业务归并陆军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的差使亦就完蛋了。

    段芝贵更是异想天开,有意代理王士珍的职务,过一过内阁总理的瘾————这是出于王克敏的怂恿。他本来是梁启超约来的,与段祺瑞的关系并不深。心想梁士诒已经与朱启钤、周自齐同时被撤销了通缉令,而且已经由日本到达天津,如果内阁改组,极可能由梁士诒接掌交通,而曹汝霖经手西原借款,接任财长是顺理成章的事。唯有内阁不改组,自己才得蝉联,因而教了段芝贵一套话,叫他去看张作霖。

    怦然心动的段芝贵,决定照王克敏的话去试一试。不过他是袁世凯称帝时,为张作霖从关外撵出来的,还不好意思亲自出关,派了个亲信去见张作霖,希望支持他代理内阁总理,交换条件是发表张作霖为东三省巡阅使。

    张作霖最恨人忘恩负义。老段待小段甚厚,而小段居然挖老段的墙脚,在张作霖看,是件绝对无法容忍的事。加以有徐树铮在旁边历数段芝贵的种种劣迹,张作霖越发光火,当着来使将段芝贵臭骂了一顿,连信都不回。

    在曹锟这方面,徐树铮亲自出保定,与曹锟的胞弟、直隶省长曹锐去接头,才知道曹锟怕段祺瑞复出,李纯的江苏督军不能安于位。徐树铮当即表示,可以劝请段祺瑞让步。恰好攻湘的第一路军打了个胜仗,攻陷了入桂要冲的岳州,主义派声势一振,加以刚刚由东京回任的日本公使林权助,出面请徐世昌斡旋僵局,于是局势急转直下,等十九省军民首长,包括“长江三督”在内,劝段祺瑞出山的通电一到,冯国璋便不能不明令发表,以段继王,改组内阁。

    这件大事,徐树铮自然要插手,他认为财、陆两部,也就是王克敏、段芝贵非去不可。在天津面邀梁士诒接掌财政,而梁士诒转保吴鼎昌,此人才具是够了,资望却还不足。因此徐树铮建议,由段祺瑞自兼财政,而以吴鼎昌为副手,过相当时期,再提升他为总长。如果段祺瑞不肯自兼,则不妨由曹汝霖兼署。至于陆军总长,徐树铮保荐烟台镇守使聂宪藩,认为他可以胜任愉快。

    对于段芝贵,由于“一方面脸厚而欲奢,一方面手软而情重”,毕竟一仍其旧。至于财政总长,段祺瑞亦不愿自兼,听从徐树铮的意见,请曹汝霖兼摄。

    段祺瑞开门见山地说,对西南用兵,以筹措军费为第一大事。财长一席,大家不敢担任,他相信曹汝霖肯负这个责任,而且也有勇气。希望能跟他同任艰巨,兼摄财政总长,主持西原借款,同时推荐吴鼎昌做他的次长。

    这些情形,曹汝霖事先已有所闻,也在心理上做了准备,当下很痛快地一口答应,借款也很顺利。段祺瑞还特为南下犒师,在汉口慰劳了第一路司令曹锟、第二路司令张怀芝,又接受随行人员曾云霈、吴鼎昌的建议,乘兵舰东下,去安抚赣、苏两督,在九江接见了陈光远,到南京与李纯及淞沪护军使卢永祥欢聚,方始改乘专车由津浦路北上。

    其时用兵的策略是,一、二两路及段祺瑞所派的湖南督军兼第七师师长张敬尧,共分三路攻湘。另外由浙江派兵一师援闽,会同福建督军李厚基,出厦门攻湘、梅,声援被困于广东南路的龙济光。在湖南的北军,以湘乡、宝庆为右路,衡山、衡阳为中路,攸县、茶陵为左路,分别由张敬尧、吴佩孚、张怀芝负责。

    这三路当然是中路打得好,吴佩孚的第六师,连克衡山、衡阳。左路由山东暂编第一师及倪嗣冲的安武军所组成,战斗力最弱。施从滨的第一师,士兵跟要饭的没有什么两样。先是凭一股锐气,打下了攸县。没有几天工夫,湘军师长赵恒惕及零陵镇守使卷土重来,攸县失而复得。第二路三万五千余众大败,醴陵、株洲,先后为湘军收复,北军施从滨、张敬尧、张宗昌所部,分向长沙、萍乡撤退,溃不成军。

    其时徐树铮跟段祺瑞到了汉口,因为要安排奉军援湘,逗留两湖。在岳州得到前线败报,徐树铮除了急调奉军第一支队进援以外,星夜赶到汉口,为奉军打前站。一路所见,伤心惨目,打个电报给段祺瑞,预备“进京请训”,同时也作了战地视察报告。

    电报中说:“此次第二路之挫失,自有取败之道,实非意外。以树铮此行所见言之,长沙城外,施师退兵,并列官长,成列率行;仅仅十余、或廿、或卅成群,陆续麇集。头无帽、足多赤,间虽有履,而缎布草麻不等。身无军衣,所着汗褂,蓝白黑各异其色。枪虽未失,而枪子琅琅坠地,亦不顾惜,惟背后各背一包裹,大小不等,皆护之若命。树铮曾面询一二人:‘背后包里何物?’则嗫嚅不对。”

    想来包裹中总是值钱的“战利品”,却又不然。徐树铮又说:“至途中又遇零星窃逃者,准其附车北还,发现其包,则红裙翠袖、妇孺小衣,灿然盈目。”

    徐树铮既骇且怒,下令随行马弁,夺过来便往车厢外面丢。哪知可骇可怒之事,还在后面。徐树铮在电报中接下来说:“为之随车散掷,则皆拼命跳下,重复拾集而去,绝不顾及坠车生死。似此奋勇之兵,真可为国家痛哭矣!”

    根据所见,加以推测,徐树铮的论断是:“攸县挫失,或尚出于惊溃;醴陵挫失,必系掳掠而逃。此种军队,为之官长者,尚敢饰报敌状,希自遮掩,一死宁足蔽其辜乎?”

    这是指施从滨及张怀芝而言。张怀芝兵败以后,连电北京政府发给“收容费”,居然道是“打胜仗者固需款,打败仗者尤需款”。陆军部将这个电报转到财政部,将曹汝霖气得说不出话。他剃一个“海军头”,寸把长的花白头发,根根上竖,像一把钢刷,此时看来更有“怒发冲冠”之概。

    第二天正好是国务会议,一张“大餐桌”,国务总理坐了主位,左面内务,右面财政,接下来是外交、陆军、海军、司法、教育,交通、农商两总长忝居末座。曹汝霖本职是交通总长,为示谦虚,不坐兼摄的位子,所以与主席相隔甚远。因为如此,段祺瑞就没有注意到他这一天的脸色铁青。

    “这一次湖南的战事————”

    段祺瑞刚说得一句,突然发现远处冒出一个人,定睛一看才知道是曹汝霖。既然他站了起来,自然就有话要说,段祺瑞便停了下来,请他发言。

    “总理,提到湖南的战事,财政部实在不胜负荷。发了开拔费,不久又要收容费,我真不知道收容了这种军队,有什么用处。出师不到半年,军费已经用了不少,这样下去,我实在无能为力,请总理另简贤能。”说完,曹汝霖气呼呼往下一坐,将脸扭了过去。

    段祺瑞坐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亲自走到曹汝霖面前,弯腰开口。

    见此光景,曹汝霖不免歉然,赶紧也站起身来说:“请总理回座。”说着,伸手相扶。

    “难怪你生气。”段祺瑞说,“怀芝也太难了,自己不上前线不说,派一个暂编的师去打,宜其一战即溃。初次出兵不利,大有影响;但兵败不收容,贻害地方,亦不是办法。”段祺瑞拱拱手说,“这件事不能只怪怀芝。总之,请勉为其难。如何?”

    曹汝霖听他话中有因,只好这样答说:“容我回部里去商量,再来奉覆。”

    等他一回财政部,立刻便有人将他所发的牢骚,转告了正到北京来坐索收容费的张怀芝。他外号“三毛”,最容易动火,一听便骂:“他奶奶的,曹汝霖敢不发收容费,俺请他吃卫生丸!”说完,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摔在桌上,不道“保险”不曾拴住,手枪走火,将来打“小报告”的人,吓得魂不附体。

    消息传入曹汝霖耳中,自不免气愤,但军阀不可理喻,只好忍气吞声,照发收容费。等他回到前线,局势已生变化,张敬尧色厉内荏,颇为怯战,密电“段总理夫子大人”主和。曹锟则因段芝贵系属皖系,有公然与直系为敌之意,颇为不快,暗中屯兵不进。段祺瑞得报,派徐树铮到汉口去疏通。曹锟和张怀芝一致要求撤换段芝贵,可是曹锟对于进兵,却显得意兴阑珊。于是徐树铮决定联络吴佩孚,因为曹锟就靠第三师,只要吴佩孚同意再打,不怕曹锟不从。

    吴佩孚其时驻扎衡阳,此地便是“彭郎夺得小姑回”的彭玉麟的家乡。吴佩孚既以儒将自命,对这位前辈自然十分向往,在地方上与绅士横槊赋诗,常有酬唱。徐树铮投其所好,作了一首题名《衡州谣》的古风送吴佩孚,恭维他治军爱民以外,“雍容雅度尤无匹”。当然,虚名以外还有实惠,徐树铮面许吴佩孚,拨发补助款二十万元,另外给他一个“将军”的名号。有此名号,吴佩孚的身份便与各省督军相等了。

    哪知徐树铮笼络吴佩孚的手段,过火了些,以致曹锟大起疑心,只当徐树铮在煽动吴佩孚以下犯上,一怒之下,专车北上,到了天津。

    这一来自又非安抚不可。其时研究系所主张的临时参院,即将召集,主要任务即在选出大总统接替任期将满的冯国璋。由王揖唐出面,徐树铮操纵的“安福俱乐部”,最初选举段祺瑞为大总统。如果他当选了,国务总理自非徐树铮莫属。至于副总统,徐树铮已许给了张作霖。不过,这把如意算盘没有打通,冯国璋的打算是,如果自己不能连任,就拥护徐世昌。加上梁士诒跟徐树铮也闹翻了,从中策划,制造一股空气,非徐世昌出山,不能改变时局。

    因此,段祺瑞知难而退,安福系亦姑且敷衍,先承诺选举徐世昌为大总统,到时候看情形再推段祺瑞。至于副总统一席,改许了曹锟,作为交换他对西南继续用武的条件。对于张作霖,则以拨给现款一百万元,解决奉天的银行挤兑风潮,作为补报。

    因此而有第二次天津会议,曹锟、张怀芝、倪嗣冲、龙济光之外,还有各省代表杨宇霆、卢小嘉等人。

    开会的地点是奉军设于天津的司令部,会中倪嗣冲极力劝曹锟、张怀芝力竟全功。徐树铮报告了不久之前签订的《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的内容,表示有日本的支持,前途大有可为。曹锟因为临时参议员选举,安福系有操纵的把握,许了他的副总统一定能够兑现,所以也就点头答应了。张怀芝亦步亦趋跟着“曹三哥”走,不在话下。

    及至会完各散,徐树铮与杨宇霆还有事商量,留在那里未走。忽然卫士来报,说“炳威将军”陆建章来了。

    “他来干什么?”

    “他来干什么?”杨宇霆也这样问。

    若说中国之大,有最讨厌陆建章的两个人,那就是徐树铮与杨宇霆了。徐树铮是为了段祺瑞,杨宇霆是为了张作霖。

    段、陆是安徽同乡,一个合肥,一个蒙城,而且在袁世凯手下,曾经是很亲近的同事。光绪卅一年,袁世凯的武术右军改组为新军制的第六镇,由段祺瑞接任统制,下辖三协,第十一的协统就是陆建章。

    及至袁世凯当了大总统,陆建章被任命为“军营执法处长”,甘为鹰犬,民党死在他手里的不知凡几。以后袁世凯称帝,陆建章当然很起劲,而段祺瑞处处表示消极,“忠心耿耿”的陆建章,便常批评段祺瑞忘恩负义,成了对头。到得陆建章在陕西被逐,辎重尽失,妻孥被辱,连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儿亦未能幸免,与段祺瑞便成了不解之仇。因为袁世凯“起病六君子,送命二陈汤”中的一陈————陕北镇守使陈树藩独立以后,陆建章求和,自然让出地盘,陈树藩亦保证他身家财产的安全,结果一出灞桥,便遭陕军荼毒。而保定第一期出身的陈树藩,一直以段祺瑞的得意门生自居,所以陆建章会迁怒于段祺瑞。

    这是陆建章对段祺瑞的一段旧怨。段祺瑞对陆建章,却为了冯玉祥,而有一段新仇。冯玉祥的原配姓刘,直隶盐山人。她有个族中的姑母,是陆建章的太太。冯玉祥如果跟着发妻叫陆建章,应该称为“姑夫”,却不知怎么叫成“娘舅”。这个娘舅很照应外甥,冯玉祥所带的十六混成旅,就是陆建章的“老第七师”改编的两个混成旅之一。因此,冯玉祥谁的话都不听,只有对陆建章唯命是从。

    段祺瑞当然知道他们的关系,屡次告诫冯玉祥,不要听陆建章的话,但冯玉祥又何能不听?就因为这样,冯玉祥武穴主和,段祺瑞与徐树铮就不能不疑心是陆建章的指使了。

    原来十六混成旅本是奉命援闽,助李厚基对抗来自广东的护法军,为此特准十六旅扩充一个团。冯玉祥对扩充实力,深惬所怀,援闽则万分不愿。因此屯兵浦口,在李纯的掩护之下,两三个月不开拔。冯玉祥与他的参谋长邱斌,是拜把兄弟,但趋向不同。邱斌主张奉命行事,冯玉祥不肯,以致邱斌拂袖而去,还发了通电大骂冯玉祥。

    到得民国七年一月底,冯国璋迫不得已对南方下了讨伐令,曹锟、张怀芝两路进兵西南。冯玉祥亦叠奉严令,迅速入闽。二月初全旅官兵上船,本来应该东驶出江,取海道入闽。谁知竟是鼓棹西行,溯江而上,这时才有改变任务的命令,不必援闽,而是攻湘。因为段祺瑞左右,怕他入闽之后,会投到护法军那里去,掉转枪口打李厚基,所以改派至两湖。那里有曹锟、张怀芝、张敬尧三方面的人马,约计十五个师左右,冯玉祥如果不受节制,立刻就可以把他解决。

    但冯玉祥成竹在胸,到得湖北蕲州以南的武穴,舍舟登岸以后,连发两个通电主和。本来一个旅长的政治主张,无足轻重,但通电中有“对德宣而不战,对内战而不宣”,恰好道破机关,所以段祺瑞勃然震怒,下令撤除冯玉祥的旅长,而且准备明令讨伐。

    于是冯玉祥派出两个人去见曹锟和张怀芝。这两个人都是“清帮”,一个是继邱斌而为参谋长的张树声,一个是骑兵营营长张之江。前者是清帮中的“大”字辈。

    到汉口去见曹锟的是张之江,他用曹锟与冯国璋同为直系,而冯玉祥主和,不悖冯国璋的主张作为辩护的理由,又说吴佩孚刚刚拿下岳州,如果回师来打冯玉祥,胜不为功,败则前功尽弃。何况吴佩孚的第三师虽为精兵,但大战之后,正待休息整理。而十六混成旅却是新硎初发,以逸待劳,胜负之数,实在难言。

    曹锟一想这话不错,当时表示,各不相犯。至于派到九江去见张怀芝的张树声,话就不如张之江那么婉转了。因为张怀芝的实力,他很清楚,老实警告,十六混成旅会拼到底,两败俱伤犯不着。因此,张怀芝亦只好许诺,袖手不问。

    这些情况反映到段祺瑞那里,改了主意,硬的不行来软的,托人请陆建章到武穴去疏通,许下恢复冯玉祥的原职,但必须尽快渡江攻湖南。

    在段祺瑞总以为陆建章除非不愿出面调停,倘或答应去了,一定能使冯玉祥听话。哪知不然。

    也不知是冯玉祥敷衍陆建章,还是陆建章跟冯玉祥说好,串了一出双簧————冯玉祥答应陆建章,尽快渡江,下令三个团及骑兵、机枪两直属营准备开拔。冯玉祥天天骑了马到各营区去视察,这天从马上摔了下来,说是腿摔坏了,伤势甚重,非两三个月不能行动。这一来,部队自然也跟着留下来了。

    段祺瑞与徐树铮都有受骗的感觉,而且怕冯玉祥在武穴捣乱,张怀芝管不住他,便将十六旅调到湘西,派冯玉祥为常德镇守使。此地是水陆要冲,南北两军进出频繁,不时会有骚扰,加以汉口的日本海军,常派炮艇经洞庭湖来巡逻,纠纷亦很多。所以派十六旅驻守湘西,目的是要使冯玉祥受困,逐渐削弱他的力量。纵然如此,徐树铮仍不能放心,怕他受了陆建章的教唆,迟早有一天会倒戈。

    至于杨宇霆之讨厌陆建章,实在是讨厌他的儿子陆承武。原来陆建章与吉林督军孟恩远是儿女亲家,陆家父子自陕西铩羽而归后,孟恩远便将他的女婿陆承武找了去,颇加重用。

    孟恩远的心腹,都是他的亲人,除了陆承武,还重用一个外甥,名叫高其傧。一婿一甥,分主内外,言听计从。

    其时张作霖羽毛渐丰,在杨宇霆策划之下,积极展开统一东三省的雄图。第一个目标是黑龙江督军兼省长、满洲旗人毕桂芳,为军务帮办许兰洲所逐,而由张作霖保荐鲍贵卿接任督军兼省长。

    第二个目标便是孟恩远。不过,张作霖此时还仅以逐孟为目的,并不期望能由他保荐继任人选。所以一番活动以后,由冯国璋下令,将孟恩远调京任诚威将军,而以察哈尔都统田中玉为吉林督军。于是陆承武与署理扶农镇守使兼吉林陆军第四旅旅长高其傧设计,致电北京挽留,因而引起风潮。最后是由王占元出面调停,孟恩远终于暂准留任。有此满意的结果,是陆建章在冯国璋那里很发生了作用之故。杨宇霆所谋不遂,自觉在张作霖面前大失面子,因而恨透了陆建章父子。

    徐树铮与杨宇霆,在当时都有“就是做错了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心理,一时冲动之下,杨宇霆表示:“这种人留在那里干什么?”徐树铮亦就毫不迟疑地同意,随即下令,处决陆建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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