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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自然哲学》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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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质是知性形而上学在物理学里的纯粹虚构”。从热的唯动说来看,黑格尔的这一见解表现了他跟随着自然科学前进的步伐,及时作出正确哲学概括的趋势。

    总体个体性包括三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包含在普遍东西中的个体性,即磁;第二个是规定自身为差别的个体性,它最初是颜色,最后是电;第三个是从这种差别回到自身的个体性,即化学过程。黑格尔认为,磁是一种用单纯素朴的方式体现概念的本性的物理现象,它以推论的方式表现了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他说,磁的“两极是两个生动的终端,每一端都是这样设定的:只有与它的另一端相关联,它才存在;如果没有另一端,它就没有任何意义”。“例如,我们就不能割掉北极。把磁体砍成两截,每一截都又是一个完整的磁体;北极又会在被砍断的一截上直接产生出来。每一极都是设定另一极,并从自身排斥另一极的东西;推论的termini〔各项〕不能单独存在,而只存在于结合中”。他指出,在磁现象中“同一的东西恰恰就其为同一的而言,把自己设定为有差别的;有差别的东西恰恰就其为有差别的而言,把自己设定为同一的”。因此,那种认为同一就是同一、差别就是差别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是不能把握磁现象的,而只有同中求异、异中求同的辩证法思维方式才能理解这种现象。

    在颜色学问题上,黑格尔追随歌德,竭力反对牛顿的物理光学。他认为,白光不是复合的,而是单纯的,“引起颜色的正是光明与黑暗的结合”,从这种结合关系中产生出黄、蓝、红三种基本颜色。他说,绝没有任何一个画家是牛顿派这样的傻瓜;画家们拥有黄色、红色和蓝色,由此配制出其他颜色。牛顿用光学仪器分析光谱的实验,也同样遭到了黑格尔的反对;他认为,这是把主观因素从颜色视觉中排除出去的行径。他说,颜色是由眼睛变幻出来的,是“一种明暗关系在眼里的变形”;颜色“作为特殊的东西,也是为他物而存在的”,“这个他物就是我们这种有感觉能力的生物”。众所周知,最终还是牛顿的物理光学取得了胜利,歌德的这种基于粗俗体验的颜色学遭到了失败。不过,正像每一个自然科学派别都有其合理因素一样,现代物理学的发展也逐渐展示出歌德颜色学的价值。海森堡在谈到歌德与牛顿的颜色学的对立时指出,“或许我们可以最正确地说,它们所讨论的是实际事物的两个完全不同的层次”,从二十世纪物理学的发展中可以看到,“歌德反对物理颜色学的斗争,今天还必须在扩大的战线上继续下去” [4] 。海森堡认识到,坚持直观过程与物理过程、主观因素与客观因素的统一有着巨大的认识论价值。

    黑格尔对电的考察表现出两种相反的观点。作为唯心辩证法家,他继承着谢林的观点,很重视正电与负电的矛盾。在他看来,“电像磁一样,也出现了这样的概念规定:活动就在于把对立的东西设定为同一的,把同一的东西设定为对立的”;但在电里对立达到了独特的现实存在,两种电可以彼此分离,保留在不同的物体上,因此电是分裂了的磁。另一方面,当物理学还没有研究清楚电的本性时,作为唯心主义者的黑格尔则把电解释为“思想的东西”、“物体的自我”,说什么“任何物体受到刺激,都会出现物体的愤怒的自我;一切物体都彼此展现出这种活力”。

    黑格尔对于化学过程的分析,虽然抓住了内在矛盾,肯定了“作为总体的化学过程的一般本性是双重活动,即把统一体分离开的活动和把分离的东西还原为统一体的活动”,但整个来说,它在形式上还没有完全解脱炼金术的残余,在内容上还落后于随着原子论开始的化学新时代。他在谈到倍比定律时,攻击道尔顿把他的结论隐藏在最坏的原子论形而上学形式中,反对化学原子论。他又用他的“三段式”强加于化学过程,说这种过程是由四类化学元素构成的,氮代表对立的统一,氢代表对立的肯定方面,氧代表对立的否定方面,碳代表对立的再统一。不过,在黑格尔关于化学过程的本质和地位的分析里,也包含着合理的内容。第一,他认为,“化学过程是磁和电的统一,磁和电则是这个总体的抽象的、形式的方面”,“仅仅以化学过程为载体”。根据奥斯忒的发现(1819年),他指出磁和电的相互转化关系,断言在化学过程里“这些环节是相互关联和同时并存的”。他批评了那种认为磁、电和化学作用绝对分离或完全等同的观点,说“磁、电和化学作用以前认为是完全分离的,彼此毫无联系,每一个都被视为一种独立的分量。哲学已经把握了它们的同一性的观念,但是也明确地保留着它们的差别;物理学最近的表象方式看来又跳到了另一个极端,只认为这些现象有同一性,因此现在确实有必要坚持它们同时相互区别的事实和方式”。第二,他把化学过程比作从自然界的散文到自然界的诗词的过渡,说在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界限。他认为,个体性物体是有限的物体,因而理所当然地不能持久;化学过程表现的辩证法把一切物体的属性都弄成了非永久性的,而唯独自为存在的形式是持久的。因此,“化学过程是无机自然界所能达到的顶峰;无机自然界在化学过程里自己毁灭了自己,证明唯有无限的形式才是自己的真理。这样,化学过程就通过形态的衰落而成为向有机界这个更高的领域的过渡”。

    黑格尔在他的《自然哲学》第三篇“有机物理学”里考察的,是达到其实在性的概念,是凌驾于形式差别之上的个体性,而这种概念或个体性作为充实的、自我性的、主观的总体就是生命。他把生命视为辩证法在自然界里的充分体现,认为“生命是整个对立面的结合”。它把外在东西变为内在东西,把内在东西变为外在东西;它既以它自身为自己的目的,又以它自身为自己的手段;它既使它自身成为主体,又使它自身成为自己的客体,并从这种客体回归到自身;因此,在生命这种圆满的总体里,作为结果的东西也是作为原因的东西。生命把内在东西和外在东西、目的和手段、主观东西和客观东西、结果和原因都统一到了自身,所以,“生命只能思辨地加以理解,因为生命中存在的正是思辨的东西”。他用他的“三段式”把生命有机体划分为作为普遍主观性的地质有机体、作为特殊主观性的植物有机体和作为个别主观性的动物有机体。

    按照当时占统治地位的生物学地质观,黑格尔首先把地质有机体看作生命过程的尸骸或自我异化了的生命。他把地壳的变化过程同生命的演进过程结合起来,认为“地球曾经有一段历史,即它的性状是连续变化的结果”;“这些性状表示一系列巨大变革,这些变革属于遥远的过去”;“地球在其表面显示出它自身承负着过去的植物界和动物界,这两者现在都埋没在地下”。在他看来,地壳的构造有三个层系,即埋藏着海生贝壳化石的原始岩层,埋藏着鱼类化石的第二岩层和埋藏着两栖类、哺乳类及鸟类化石的冲积层。他虽然也认识到地球过程的意义是这些形成物的内在必然联系,但他又作了唯心主义的解释,认为重要的事情是从中认识概念的行进过程。其次,按照自然界发展的逻辑次序,黑格尔把地质有机体看作生命过程的基地或生命的无机界。他把地质有机体同化学过程联系起来,认为地质有机体是绝对普遍的化学过程,会孕育出生命力来,不过化学的东西在这里丧失了自己的绝对意义,只是作为环节而继续存在。他认为,极不完善的生命力是直接发生的。他说,“海洋和陆地所显示的赋予生气的活动的一般形式是generatio aequivoca〔自然发生〕”。特别是海洋,在每一点上都迸发出点状性的、暂时性的、发磷光的生命力,构成无边无际、不可估量的光海。不过这些点并不进一步形成有机体;如果使它与水分离开,它的生命力就立即衰亡。然而,完善的生命力,即那种“达到个体存在的、真正的生命力却以其同类属的另一个体为前提(generatio univoca〔物种产生〕)”。在解决自然发生说与物种产生说的对立问题上,黑格尔的这些观点也有其正确的地方。

    在黑格尔看来,植物有机体是正在开始的、比较真纯的生命力。植物作为主体已经使自己成为自己的他物,在与他物的相互关系中保持自己;植物作为主体已经展现出自己的各个部分,使它们形成一个整体。因此,黑格尔正确地指出,“正如所有知性范畴整个来说在生命范围内不再成立一样,因果关系在这里也失效了。如果说这些范畴终究还可以使用,那也必须把它们的本性颠倒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说,有生命的东西是它自身的原因”。但是,植物作为主体常常被牵引到自身之外,竭力追求阳光,还不能返回自身,真正自己保持自己;它的各个部分同样是一些个体,往往可以单独生殖,还没有形成真正的有机系统。因此,黑格尔说,“植物的纯洁无邪就是使自身同无机东西相关这种无能状态,在这里它的各部分同时都成了其他个体”。他特别考察了植物的新陈代谢,指出植物涉及的外在自然是元素,而不是个体化的东西。这些元素包括光、气和水。植物与光相互作用,变得有色有香;植物与气相互作用,进入化学过程,白天吐出氧气,夜里吐出二氧化碳,从而改变了空气;植物与水相互作用,水构成植物的真正营养资料。这就是说,植物的新陈代谢是自养型的;反之,动物的新陈代谢则是异养型的,因为“植物是一种从属性的有机体,这种有机体的使命是把自己呈献给更高级的有机体,以便让更高级的有机体加以享用”。

    在黑格尔看来,动物有机体是自为存在的、臻于完善的生命力。动物作为主体是在他在中维持自己,把自己的各个部分组成一种真正的有机系统。他说,“动物的各个有机部分纯粹是一种形式的各个环节,它们时刻都在否定自己的独立性,最后又回到统一中去”。他批判了机械论的生命观,强调动物这种有机整体是不能机械地加以分解的;“砍掉一个指头,它就不再是指头,而会在化学过程中逐渐瓦解”。

    关于黑格尔对动物有机体所作的考察,我们应该指出的是:第一,根据德国自然哲学的传统,他提出了一种生物进化论思想。他认为,一切动物都以一种作为普遍原型的绝对精神为其共同来源,动物发展的阶梯是这种普遍原型自我运动的外化表现,而人是这一发展过程的最高阶段,因此,这种最高级的有机体就是普遍原型的最完善的表现。在这个发展过程中,高级动物不仅具有其本身的属性,而且还具有低级动物的属性。高级动物在它的个体发育过程中仿佛重复着低级动物所经历的过程。按照这种观点,黑格尔试图调和居维叶与拉马克的分类原则。他说,居维叶的“动物分类原则比较接近于理念,系指动物的每个更进一步的发展阶段只不过是唯一动物原型的一个更进一步的发展;另一种原则是指有机原型发展的阶梯同动物生命被投于其中的自然元素有本质联系。然而,这种联系只发生于高等动物生命中,低等动物生命同自然元素联系很少”。第二,黑格尔并不把动物看作一种绝对稳定的有机系统,而是认为它本身就包含着疾病与死亡的内在可能性。他认为,“健康就是有机体的自我与其特定存在的平衡”,“就在于有机东西同无机东西有平衡的关系,以致对有机体来说并没有自己无法克服的无机东西存在”;反之,疾病则“在于有机体的存在与有机体的自我不平衡”。他把有机体的自我解释为精神的普遍性,把有机体的存在解释为物质的个别性,认为这两者在动物中总是处于不符合的状态。“有机体虽然可以从疾病中恢复健康,但因为有机体生来就是有病的,所以在其中隐藏着死亡的必然性,也就是隐藏着解体的必然性”。他深刻地揭示了生存与死亡的辩证关系,指出“生命的活动就在于加速生命的死亡”。

    这样,黑格尔就在他的《自然哲学》的结尾宣布:理念突破了自然的个别性与理念的普遍性的不符合状态,从自然过渡到了精神。

    三

    黑格尔的自然哲学是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最后形成的。在这个时期,随着德国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德国的自然科学研究已经逐步抛弃了思辨自然哲学,转而注重经验和实验。黑格尔不认识这个客观进程,以为德国自然哲学的衰落是由于它被谢林派自然哲学家糟踏坏了,而没有得到精心的保护。因此,他比任何德国自然哲学家都用了更大的力量,详细地研究当时的自然科学成就,力图把丰富的经验材料和高度的思辨构想结合起来,以期挽救自然哲学在自然科学研究中的地位。然而,他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而且也没有得到谢林自然哲学曾经享有过的盛誉。如果说,谢林自然哲学问世以后,还获得了许多自然科学家的拥护,他们争先恐后地到那空气新鲜、阳光充足的大自然中去,放声欢呼,手舞足蹈,作过一场精彩的表演,那么,黑格尔自然哲学诞生以后,则在自然科学家当中不仅没有获得这样的拥护,而且遭到了越来越多的奚落,以至不得不同谢林自然哲学一道归于沉寂。

    著名化学家李比希年轻时曾经是谢林自然哲学的拥护者,后来在回顾这个阶段的时候说道:“我也经历过这个时期,它充满空话和幻想,但就是缺乏真正的知识和切实可靠的研究;它浪费了我两年宝贵的生命。当我从这个陶醉状态清醒过来以后,我真无法形容我所感到的厌恶” [5] 。他把德国自然哲学叫作“罗织为自然科学扇子的退化研究”。著名生物学家施莱登说,“在独断论歧途上陷于紊乱的哲学家,特别是谢林派和黑格尔派的哲学家”,是与自然科学相对抗的。黑格尔的自然哲学“形成一连串粗鲁的经验错误,毫无价值的批判或不加任何评价的引文堆积” [6] 。德国著名数学家高斯在给舒马赫的信中指出,“您不大相信职业哲学家们的概念和规定中的混乱,这不大奇怪”;“即使您看一看现代哲学家————谢林、黑格尔以及他们的同谋者,您也会由于他们的规定而毛发竦然” [7] 。德国自然科学家洪堡特把谢林和黑格尔的自然哲学流行的时期概括为在自然科学发展方面“一个仅仅值得遗憾的时期,德国远远落后于英国和法国的时期” [8] 。他以当时德国化学研究的情况为例,指出自然哲学家们都是力求不弄湿双手,而用思辨方法解决一切问题的。

    黑格尔完成了德国自然哲学,可是他在自然科学家当中遭到了普遍的厌恶。他的自然哲学确实包含着许多常识错误、虚构和幻想,从这方面说,它也实在应该得到这种遭遇。然而这并不是自然科学家反对黑格尔自然哲学的唯一原因,因为正如恩格斯指出的,“当我们要寻找极端的幻想、盲从和迷信时,如果不到那种像德国自然哲学一样竭力把客观世界嵌入自己主观思维框子里的自然科学派别中去寻找,而到那种单凭经验、非常蔑视思维、实际上走到了极端缺乏思想的地步的派别中去寻找,那么我们就大致不会犯什么错误” [9] 。问题在于,正当自然过程的辩证性质迫使人们不得不接受的时候,正当只有辩证法能够帮助自然科学战胜理论困难的时候,经验主义自然科学家并没有看到黑格尔自然哲学中包含的许多有见识的合理内核,反而把它的辩证法思想和它的唯心主义虚构一起抛到九霄云外,因而又无可奈何地堕落到旧形而上学中去了。这才是在自然科学研究中蔑视黑格尔自然哲学的重要原因。

    与经验主义自然科学家全盘否定黑格尔自然哲学的态度相反,马克思主义奠基人对黑格尔自然哲学作了全面的、历史的科学分析。首先,恩格斯指出,“在旧自然哲学中有许多谬见和空想,可是也不比在当时经验主义的自然科学家的非哲学理论内所包含的为多,至于在它里面还包含着许多有见识的和合理的东西,那么这点自从进化论传播以来,已开始为人们所了解了” [10] 。恩格斯在概括当时的自然科学成就,撰写《自然辩证法》时,批判地继承了黑格尔自然哲学(包括逻辑学的自然哲学部分)所包含的这些有见识的和合理的东西。其次,恩格斯批判了黑格尔自然哲学的唯心主义出发点,他明确指出,“在我说来,事情不能在于把辩证法的规律,从外注入于自然界中,而是在于在自然界中找出它们,从自然界里阐发它们” [11] 。他批评了黑格尔自然哲学的种种缺点,指出它们一方面是从黑格尔体系本身而来的,另一方面,也与当时自然科学的状况有关。当时,自然科学还没有建立起细胞学说、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以及生物进化论,因而还不能使人们对各个自然过程的相互联系有大踏步的前进,系统地描绘出一幅自然界发展的科学图景。关于黑格尔自然哲学的历史命运,恩格斯说,“随着唯心论出发点的没落,在它上面建立起来的体系,因而特别是黑格尔的自然哲学,也就没落了” [12] 。

    恩格斯在谈到经验主义自然科学家否定黑格尔哲学的态度时指出,虽然他们反对唯心主义的出发点和违背事实的任意虚构是正确的,但“蔑视辩证法是不能不受惩罚的” [13] 。果然,在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当物理学从古典力学过渡到相对论力学,物质结构学说从原子水平深入到电子水平的时候,那些蔑视辩证法的物理学家就遭到了惩罚。旧的机械唯物主义自然观崩溃了,产生了许多唯心主义的结论。正如列宁说过的,“新物理学陷入唯心主义,主要就是因为物理学家不懂得辩证法” [14] 。二十世纪自然科学的一系列伟大发现,逼着自然科学家再也不能让自己的头脑束缚在旧形而上学的枷锁中。他们经过长期艰苦的摸索,走过种种迂回曲折的道路,克服了许许多多的阻碍,终于自觉或不自觉地接受了自然发展过程的某些辩证性质。所以,现在有一些自然科学家确实改变了对待黑格尔自然哲学的态度,谈到这位唯心辩证法大师对二十世纪某些物理学成就的预见,认为他的思维方法对于克服当前自然科学理论难题可能有所帮助。例如,西德生物学家迈耶尔——阿比希试图借用黑格尔的由抽象到具体的方法,建立理论生物学 [15] ;著名物理学家魏扎克强调黑格尔哲学对于理解科学的意义 [16] ;玻恩重视黑格尔对康德“自在之物”的批判 [17] ;薛定谔高度评价了黑格尔的发展观 [18] 。

    随着现代自然科学家的态度的这种变化,有些研究黑格尔的资产阶级学者也开始重视他们的先辈所长期忽视的黑格尔自然哲学。最近重新出版了一些黑格尔自然哲学著作,召开过一些涉及黑格尔自然哲学的学术讨论会。不容否认,有些研究黑格尔的资产阶级学者在黑格尔自然哲学著作的编辑、考证和注释方面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但同时我们也看到一种值得注意的趋势。它的一个表现形式在于摘引黑格尔《自然哲学》的个别字句,把它们解释成某些现代自然科学原理。例如,美国施泰费尔丁在正确地反驳那种认为黑格尔《自然哲学》纯属荒谬的见解时,就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竟然认为“黑格尔关于热的规定很容易被解释为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自然哲学表达” [19] 。另一表现形式在于把黑格尔《自然哲学》歪曲为“彻底的实在论”,用以对抗马克思主义自然辩证法。例如,英国封德里就把黑格尔的自然哲学解释成“一种十分值得注意的实在论和唯物论的基础”,竭力否认自然辩证法与旧自然哲学的根本对立,胡说什么黑格尔的辩证法“也不可能由卡尔·马克思倒转过来,以脚立地” [20] ,这就完全暴露了他维护唯心主义的立场。

    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建立以后,黑格尔的自然哲学已经成为被扬弃了的理论遗产。因此,任何复活旧自然哲学的企图都不仅是多余的,而且是倒退的。但是,旧自然哲学也提出了一些天才的思想,预测到一些后来的发展,所以,批判地研究这份富有内容的理论遗产,仍然有着现实的意义。列宁在《论战斗唯物主义的意义》里提出,为了抵抗种种反动哲学流派对现代自然科学的侵袭,为了找到自然科学革命所提出的种种哲学问题的解答,就应该从唯物主义的观点对黑格尔的辩证法进行系统的研究。恩格斯根据他那个时代达到的自然科学成就,批判地研究了黑格尔自然哲学,建立了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给我们树立了光辉的榜样。现在摆在我们自然辩证法工作者面前的一项任务,就是要根据现代自然科学的成就,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进一步研究黑格尔自然哲学,推动我们的自然辩证法研究工作,正像那种美化黑格尔自然哲学的趋势是错误的一样,否认研究黑格尔自然哲学的意义也同样是错误的。

    梁志学

    1978年12月

    * * *

    [1] 据基穆尔的考证,这部著作是黑格尔在1804——1805年写的。见基穆尔《关于黑格尔耶纳著作的写作年代》,载西德《黑格尔研究》,第4卷,1967年。

    [2] 《关于改造哲学的临时纲要》,见《18世纪末——19世纪初德国哲学》,北京1960年,第538页。

    [3] 《反杜林论》,北京1960年,第22页。

    [4] 《严密自然科学近年来的变化》,上海1978年,第69——73页。

    [5] 转引自奥斯特瓦尔德《自然哲学演讲录》,莱比锡1905年,第1页。

    [6] 《谢林和黑格尔对自然科学的关系》,莱比锡1844年,第22页,第60页。

    [7] 《高斯与舒马赫之间的书信》,阿托那1862年,第4卷,第337页。

    [8] 《洪堡特致瓦恩哈根·封·恩泽的书信集》,莱比锡1860年,第90页。

    [9] 《自然辩证法》,北京1955年,第29页。

    [10] 《反杜林论》,北京1960年,第8页。

    [11] 同上,第9页。

    [12] 《自然辩证法》,北京1955年,第27页。

    [13] 同上,第37页。

    [14] 《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北京1960年,第262页。

    [15] 《自然哲学的新途径》,斯图加特1948年。

    [16] 《科学的重要性》,斯图加特1966年,第92页。

    [17] 《我的生活与观点》,莫斯科1973年,第126——127页。

    [18] 《物理学的新途径》,莫斯科1971年,第32页。

    [19] 见西德《物理学丛刊》1961年第9期。

    [20] 《黑格尔的现实》,载法国《哲学文库》1961年第3/4期。他在他后来所写的《黑格尔〈自然哲学〉前言》(米勒尔英译本,牛津1970年)、《黑格尔对目的论的应用》(入斯泰因克兰斯编《黑格尔哲学新探》,纽约1971年)和《黑格尔与物理学》(载西德《黑格尔研究》1974年第II卷)中,进一步发挥了诸如此类的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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