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吓跑,他们让门半掩着。然后两个男人坐得很舒适,开始聊天打发时间,时不时拿起酒杯啜一小口。
“鬼魂似乎已经发现我们,可能今天不会来了。”医生说。
“我们必须要有耐心,据说它要到一点才来。”他朋友回答说。
于是他们聊到了一点钟。周围都静悄悄的,街道上一点声响都没有。突然,医生举起手指。
“嘘,塞斯曼,你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当他俩都在听的时候,门闩被打开了,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大门猛然被打开了。塞斯曼先生拿起了他的左轮手枪。
“我希望你不害怕吧?”医生说着站起身来。
“还是小心为妙!”塞斯曼先生低声道,他用另一只手拿起烛台。医生拿着他的手枪和烛台跟在后面,就这样他们走到大厅。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团白色的人影站在门槛上,一动也不动。
“谁在那里?”医生大喊一声,慢慢走向那团白影。白影转过身来,低声尖叫出来。海蒂站在那里,光着脚,穿着她那件白色睡衣,迷茫地看着明亮的烛光和手枪。她吓得浑身发抖,两位男士惊奇地看着她。
“塞斯曼,这似乎是给你打水的小女孩。”医生说。
“孩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塞斯曼先生问,“你想做什么?你为什么下楼来?”
海蒂吓得脸色苍白,回答道:“我不知道。”
医生此时走上前来:“塞斯曼,这案子属于我的专业范畴。请先回去坐一会儿,我把她送回到床上。”
医生放下手中的枪,把浑身发抖的海蒂带上楼去。
“别害怕,冷静下来!什么事都没有,别害怕。”
当他们来到海蒂的房间时,医生把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被子。他从沙发旁拉了一把椅子过来,一直等到海蒂平静下来,不再发抖。然后他拉起她的手,和蔼地说:“现在没事了。告诉我,你刚才想去哪儿?”
“我哪里也不想去,”海蒂向他保证,“我不是自己走过去的,只是突然一下子就跑到门口去了。”
“原来如此!告诉我,你梦见什么了?”
“哦,我每天晚上都做同样的一个梦。我总是梦到我又和爷爷在一起,还能听到枞树在呼啸。我总是在想星星该多好看啊,然后我打开小屋的门,啊,星星是如此美丽!但当我醒来时,我总在法兰克福。”海蒂不得不强忍住嗓子里一拥而上的哽咽。
“孩子,你的后背或者你的头会疼吗?”
“不疼,但是我觉得就像有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这里。”
“就像你吃坏肚子一样?”
“噢不是,就像我想要大声哭泣。”
“那你为什么不放声大哭呢?”
“噢,不行的,我不能那么做,因为霍滕麦尔小姐不让我大哭。”
“于是你把想哭的冲动吞到肚子里去,是吧?你喜欢待在这里吗?”
“噢,是的。”海蒂不太确定地小声回答。
“你之前和爷爷住在哪儿呢?”
“住在阿尔卑斯山上。”
“但在山上不会有点孤单吗?”
“哦,不,山上可美了!”但是海蒂再也说不下去了。山上生活的回忆、夜晚所受的惊吓以及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悲伤压倒了这个孩子。泪水哗哗地从她的眼中涌出,她放声大哭起来。
医生站起来,安慰她说:“哭出来对你有益,之后你就可以好好睡觉了,等你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他离开了房间。
医生下楼来到他焦急的朋友身旁,说道:“塞斯曼,这个小女孩会梦游,她自己毫无意识地把你全家都吓坏了。此外,她思乡情切,对故乡的思念已经快把她的身体压垮了。我们必须要迅速采取行动。对她来说,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让她能够在原先生活的大山中呼吸。这是我开的处方,她明天就得走。”
“什么?生病了,还梦游,在我的家里把身体压垮了!竟然没有人发现!这孩子来的时候各方面都很健康,你觉得我应该在这种情况下把她送回去?不,医生,其他的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我做不到。你先把她收作病人,给她开药,等她身体有所好转的时候,我再把她送回去。”
“塞斯曼,”医生严肃地回答,“想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我们无法用药粉和药丸把她治好。这孩子身体现在已经很脆弱了,而如果你把她留在这里,她可能再也好不了了。如果你把她送回到山里,在她习惯的新鲜空气中生活,她的身体很可能会再次复原。”
塞斯曼先生听完医生的话,说道:“如果这是你的建议,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只能这么做了。”说完,塞斯曼先生就拉着他朋友的胳膊来回踱步,继续探讨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等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医生告辞离开,因为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