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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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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烈女子宁愿一死赎罪大师辞世魔狗殉情沉水Ⅰ

    当我重新看到面前关押着莱娜塔的修道院围墙时,我感到尽管由于无意义的奔驰有些累,但是依然浑身精力充沛、斗志昂扬;因为决定性的时刻总像一只有力的手拉满弓一样,使我的心绷了起来。

    在我们的帐篷跟前我们跳下马,把它们交给米海里;他正等着我们,并表现出明显的急躁心情。当伯爵问他是否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回答道:

    “早就准备好了,不能再拖延了。扬带着好马在北墙等待,马蹄我已用毛料子包上了。那个可恶的神父福马在周围乱窜,说不定会探出什么马脚。”

    我们三个人向修道院走去,尽量选择黑暗的地方,以免被人发现。看来周围的人都睡了,因为一路上我们没碰到任何人,连村庄的狗也没叫一声。米海里走在前面,好像在带路;伯爵跟在他后面,看上去对我们这次不寻常的冒险活动很开心;我走在后面,我不想让别人看着我。想到马上就要和莱娜塔单独在一起,并且再过几分钟她就要重新获得自由、处于我的保护之下————我的心立刻欢愉地颤动起来。我会毫不犹豫地、一个顶十个地冲上去,只要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走上斜坡,我们来到修道院门口,围墙的黑影处。远处有两匹马的模糊影子,旁边有个我们的人在看着它们,米海里用手指了指它们,说道:

    “往那儿,鲁卜列希特先生,把你的战利品带去。我在那儿等着,我知道直接通往城堡的道路。你放心好了,老鹰也追不上我们。”

    这时,伯爵小心翼翼地用剑柄敲了敲铁门,月夜的寂静中响起了短促的、仿佛是哭的哀怨声。门后传来一个女人压低了的声音:

    “谁在这儿?”

    伯爵用约定好的暗号做了回答:

    “犹大的土地绝不比犹大省小。”

    大门立刻仿佛施展了魔法似的发出轻微的吱吱声,打开了。那一时刻我十分坚定地相信我们的行动定会成功,好像我和莱娜塔已处于了城堡的大炮保护之下了。给我们开门的修女害怕地看着我,面色苍白————或许这是光的作用————一句话也没有说。灰蒙蒙的月光下,修道院院子里空无一人。我们沿着墙壁,恍如三个幽灵一样走近教堂后面,来到通往地下室里的莱娜塔的那个可怕的门旁。在平坦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看门的、已处于半睡状态的修女。她看到我们走来,腾地跳起来,浑身打颤。

    伯爵重复了暗号。修女跪在地上,用压低的声音叫道:

    “来吧,来吧!把无辜的牺牲品从监狱里带出去吧!她被敌人的诡计陷害了!修女玛丽亚————圣女!她的敌人会感到可耻的!耶稣基督————她完美的未婚夫!”

    米海里粗暴地打断了这些哭诉,低声对修女说:

    “别啰嗦了,我们不是在家禽的笼舍里!开门!”

    修女取出一把大铁钥匙,试图打开门,但她的手颤抖着,怎么都不能把钥匙的凸齿插入锁孔。米海里从她手里夺过钥匙,自己把门打开了。当通往地下室的入口黑黝黝的大洞敞开后,米海里小心地打着火,点燃随身带来的小火把,把它交给我,而伯爵说:

    “鲁卜列希特,往下走,在那儿,今天早上我们进行过审讯的大厅后面有一个门,上着门栓。打开它,门后就是你的莱娜塔的监狱。抓紧时间,米海里将等着你。愿爱情之母塞浦里斯保佑你!再见。”

    我激动得什么也没对伯爵说,就手握火把,磕磕绊绊地朝黑暗的深处跑去。我顺着光滑的楼梯石阶向前跑,来到审问室。我们的桌子————曾在它后面记录了那些要命的回答————空空的,像个大棺材。阴森森的拷刑架仍矗立在深处,看到它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的脚步在空旷中很响,周围的影子在乱动,可能是蝙蝠。按伯爵的指点又走了几步,碰到包着铁块的木门,上面闩着一个沉重的门栓。我费了一些力气把它拉开,进入了一个拱形的、低矮潮湿、窒闷的小牢房。

    我用火把逐渐照亮牢房的各个角落,在里面的角落里看到一堆麦秸,上面有手脚伸直的人,破烂的衣服碎片勉强遮盖着身体。我明白,这就是莱娜塔。我提心吊胆地向她走去,跪到破床前,在摇曳的火把光线下我看清了莱娜塔的脸,惨白的,如同死人一样,闭合着的眼睛没有一点生气,胳膊无力地放在身边,一动也不动,只有胸脯呼吸微微起伏着。大约沉默了一分钟,因为在这神圣的地方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终于,我提醒自己要分秒必争,我轻轻叫道:

    “修女玛丽亚!”

    没有听到回答。我又把声音放大了点,叫道:

    “莱娜塔!”

    这一次莱娜塔睁开了眼睛。她把头稍微转向我,仔细地看了看我,认出了我。她似乎对我在她跟前丝毫没有感到惊讶,用虚弱的、勉强听得清的声音说:

    “走吧,鲁卜列希特!我原谅你的一切,但你走吧!”

    最初一刹那我被这些话惊呆了。但我想到,这是被拷打和监禁折磨得非常痛苦的莱娜塔在说胡话,于是我把我所有的温柔都注入我的话中,反驳道:

    “莱娜塔!我亲爱的莱娜塔!亲爱的!唯一的!我给你带来了解脱和自由。门已经打开了,我们从这里出去,马匹还在等着我们。然后我们到新西班牙去,在那里开始我们的新生活。我将像奴隶一样为你服务,决不违背你的任何决定。因为我还像从前那样爱你,莱娜塔,比爱我自己、爱灵魂解脱还要爱你。如果可以的话,你站起来,递给我手,和我一起走。或者,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把你抱走,我有足够的力气。但我们得抓紧时间。”

    我异常激动地说完这些话,把头俯向莱娜塔的脸,等待着回答。而她一动也没动,仍用轻微、平稳的声音说道:

    “我不和你走,鲁卜列希特!有一次你差点儿把我毁了,但我从你的手中拯救了自己的灵魂!他们折磨我,他们踢打我。唉,他们不知道,这是耶稣基督吩咐他们这样做的!血!血!我看到了自己的血,多么好,多么幸福!它洗刷了我的罪孽。它又要飞到我这儿来,像只大蝴蝶,我会把它藏到我的头发里。不,不,这真的不过是只蝴蝶,不是别的什么。你怎么敢在这里,和我在一起,鲁卜列希特?”

    这奇怪的、语无伦次的话使我确信,莱娜塔被折磨得糊涂了。但我还是力图使她清醒过来,我对她说:

    “莱娜塔,你听我说,尽力理解我的话。你————在监狱里,修道院的监狱里。宗教审判所法庭正在审判你,你面临着可怕的死刑。为了活命,你应该逃跑。我为你的逃跑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你回想一下,你曾经对我说过,说你爱我。相信我吧,你将会获救的。以后我会给你自由,你愿怎样就怎样:和我留在一起,或者离开我,或者再进修道院。我不乞求你任何东西,不乞求爱情,我只想从刽子手的手里,从火堆上把人夺下来。难道你真的想要接受拷打和火的折磨?”

    莱娜塔喊道:

    “是的!是的!是的!现在我看到了我的马迪埃尔,它对我说,我将用死亡来赎回全部罪孽。它————整个都是火红色的,眼睛是像天空一样蔚蓝色的,而头发仿佛是一根根细的金线。它对我说,他将把我的灵魂接受到自己的怀抱里,在永恒的生命中我和它将永远不再分离。我原谅,我原谅一切,原谅你,原谅亨利希,因为马迪埃尔原谅了我的一切。我感觉很好,我什么也不再需要了,你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吧,让我和它在一起,你吓坏了它,你走吧,它会回来的。”

    我竭尽最大的耐心,对她说:

    “莱娜塔,我以我最神圣的东西发誓,我不会把你扔在这里!上帝和良知命令我把你从这里带出去。你被折磨坏了,你有病,你不能正常思维。把我当作朋友,当作年长的人,你听我说!不可赎回的死亡在这里等待着你,而你却把自己交给粗野的僧侣和愚昧无知的人支配。你只要从这里出去,只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看一看太阳,那么三天后你若对我说:我想回监狱,我起誓,我会把你带回这儿来的。”

    莱娜塔困难地支起身体,正视着我的脸,好像十分理智地说:

    “我告诉你,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任何东西!由于你在这儿,我只感到厌恶。走吧,回到生活中去吧,和你的阿格涅莎亲嘴去吧。而我,让他们把我吊到拷刑架上去好了。你希望我和你一起跑到什么地方!唉,亲爱的,亲爱的亨利希,他任何时候也不会这样侮辱我!我会对他说,我想去死,他就会理解我的。而你曾经是个大兵,现在还是个大兵,只知道杀敌人。喏,你杀死我吧,我没有力气自卫。”

    在这些残忍的、不公正的话中,我认出了从前的莱娜塔,那个迫使我由于完全绝望而跪倒在地上,或者由于突如其来的侮辱而把牙齿咬得咯咯响的莱娜塔;但我不允许自己沉湎于这印象中,并忘记她现在是像一个病人在说胡话,或者像是个魔体附身的不幸的人,无法对自己的话负责。所以,我坚定地说:

    “莱娜塔!我以至高无上的神发誓,我爱你!所以即使违反你的意志,我也要救你!”

    说完,我小心地把火把靠在墙边,而自己紧闭嘴唇,竭力不看莱娜塔的脸,坚决地向她弯下身子,用两手抓住她,想把她从她的麦秸床上抱起来。莱娜塔惊恐地激动起来,她向后靠去,挤在自己牢房的角落里,绝望地喊道:

    “马迪埃尔!马迪埃尔!保护我!救救我!”

    我不理睬这些喊声,没有放弃自己预定的目的,于是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开始了一场无意义的斗争。莱娜塔勉强能支配自己被拷打得无力的手,此时用整个身体进行抵抗,发疯似的把身子缩成弓形,躲来躲去,并利用各种手段竭力从我的怀里挣脱出去。她甚至试图用脚把我踹倒,凶狠地用牙咬我的手,并在撕打间歇中冲我的脸喊出疯狂的侮辱我的话:

    “可诅咒的!可诅咒的!你利用了我的虚弱,你太令我厌恶了!放开,我要把自己的头撞在墙上!只要不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好!你是恶魔!马迪埃尔!马迪埃尔!保护我!”

    猛然间,当我已意识到自己是胜利者的时候,莱娜塔的反抗突然减弱了。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可怕的痛苦喊叫,整个身子像一根折断了的茎秆一动也不动地耷拉在我身上。我猜想到她出了什么事,迅速把她放回麦秸上。我跳到一边,在瓦罐里找到一点水,倒在莱娜塔的太阳穴上。这之后她微微喘出一口气,但我,在战斗中多次看到过伤员死亡的人,已不存在怀疑了:最后的时刻来临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与我撕打时使出的力气有害地作用在她身上,或者,她脆弱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些落到她头上的残忍考验,但此时一切迹象都清楚地表明:死亡降临了。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庄严,她整个身体奇怪地挺直了,她用痉挛的手指怜惜地抓住一根麦秸。

    我无法给她任何帮助,仍然跪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的脸。突然,她在短暂的一瞬间清醒过来。看到我,她温柔地对我笑了笑,轻轻说道:

    “亲爱的鲁卜列希特!多么好啊————你和我在一起!”

    在此之前她向我发出的任何诅咒都无法像她在死亡的边缘线上说出的这几个简短的字那样触动我的心灵,泪水从我的眼睛里不可遏止地夺眶而出。如同教徒们把嘴唇贴在圣物上一样,我把嘴唇贴在莱娜塔变凉的手上,大声喊道:

    “莱娜塔!莱娜塔!我爱你!”

    在那一时刻,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把这几个字铭刻在她的心灵中,让她正是带着它们的回声在彼岸世界中醒来;但莱娜塔好像没有听到我悲哀的呼喊,因为她低声说完自己最后的话之后,便猛地仰面倒下了,可怕地颤抖起来,好像是在与死亡作最后的搏斗。她三次在床上欠起身子,战栗着,喘息着,不知是在摆脱一个可怕的幽灵,还是在迎向一个她所渴望的人;她三次又倒下去,胸腔里发出已不像活人声音的嘶哑声。第三次倒下后,她再也没动一下。我把耳朵贴在她的胸膛上,已没有心脏的跳动声。我明白,她的灵魂从这个等待她的只是迫害和苦难的世界,转入她一直向往的精灵的、魔鬼和神灵的世界去了。

    当我确信莱娜塔真的离去了,我给她合上眼睛,轻轻亲吻她那覆盖了一层冷汗的前额。尽管那一时刻我全身心地爱她,我的爱情绝不比诗人们歌颂的爱情弱,我仍做了发自内心的祈祷,祈求她的愿望得以实现,祈求她能遇到自己的马迪埃尔,并在死后得到安宁和幸福。在这之后,为了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我坐到牢房地上莱娜塔尸体的旁边。她的死不仅没有使我丧失思维能力,反而返还了在我看到她受苦受难的场面时失去的冷静。我的眼睛里的泪水干了。经过短暂的思考,我认定:为了一个已无生命的身体而使自己的生命和那么慷慨地帮助我的伯爵的荣誉遭受危险,是不明智的;我所能做的最明智的事情是————悄悄地离开。做出这个决定后,我最后一次亲吻了已死去的莱娜塔的嘴唇,然后把她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又一次把目光停留在她没有表情的脸上,以把它的特征永远铭记下来。我拿起自己的火把,离开了这个注定不祥的地下室。

    我承认,当我走在黑暗的牢房和通道里时,返回去与莱娜塔死在一起的念头几次掠过我的脑海,但我用合乎逻辑的论据使自己镇静了下来。走完整个返回的路来到夜空下,米海里正等待着我。看到我,他叫起来:

    “你可出来了,鲁卜列希特先生!早就该走了!每一分钟我们都可能像老鼠在捕鼠器里一样被抓住。可姑娘在哪儿?”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看守入口的修女快步走过来,急促地又问了一遍:

    “修女玛丽亚在哪儿?”

    我告诉他们说:

    “修女玛丽亚死了。”

    我刚说完这句话,虔诚的修女就像一只发疯的猫一样窜过来,她抓住我的衣领,不顾一切地喊叫起来,完全可能把整个修道院都惊醒:

    “这是你杀死了她,卑鄙的家伙!”

    我用力摆脱掉这个女人,用手堵住她的嘴,说道:

    “我以圣洁的基督身体发誓:修女玛丽亚不是死在我手里。但如果你再喊,我就把你真地杀死。”

    说完这话我把她推开了。修女倒在地上,啜泣起来。我和米海里急忙穿过空旷的院子走向出口大门,另一个看门的修女立即默默地给我们打开了门。

    我们走出修道院,米海里问道:

    “这么说,我们的事情没办成?”

    我回答:

    “是的,没办成。但我不回营地了。告诉他,我回城堡去了,在那里等他。”

    米海里一句话也没说,把我送到斜坡,那里有两匹马正等着我们。他帮我坐到鞍子上。我临走时给了他一个金皮斯托尔,说:

    “你知道,米海里,我不富有,但我想奖赏你,因为你为了我而使自己冒着死亡的危险。如果我们在修道院被人碰上,我们两个人都得被吊到火上去。”

    说完,我才用马刺刺了一下马,骑着它驰入黑夜。我又独自一人,这在当时犹如海豚游到水面上一样,对我来说是十分需要的。

    我不知道通往伯爵领地的确切道路,我放开缰绳,让马在草地、峡谷和沟中朝着通往城堡的大致方向奔驰。此时此刻任何具体的事情都没有想,一个清晰的意识控制了我麻木的心灵:在有着如此之多的国家、山川、河流和人们的所有土地上,我重又孤独一人了。有时我又回想起莱娜塔弥留时扭曲的脸,一想到我再也看不到它的时候,我便情不自禁地在寂静的黑色田野里痛苦地呻吟起来。受到突然发出的声音惊吓的鸟从自己的窝里飞起来,在我周围盘旋着。

    Ⅱ

    天亮时,我辨明了方向,走上了正确的道路。早祷前我到达了维伦的城堡。对于我意外的没有和伯爵一起回来,城堡里的人很惊讶。他们怀疑我犯了什么罪过,尽管我的归来与这种荒谬显然是矛盾的,但最终他们还是放我进了城堡,允许我住进自己的房间。我已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了,在这段时间里我经受了充满绝望、恐惧和悲痛的整个生活。走进房间,我一头扎在床上,一直睡到黄昏时。晚上,伯爵夫人克制着对我的藐视,把我叫到她房间,询问了此次我们与大主教一起远行的情况及我返回的原因。但我感觉身体还不太好,编不出逼真的事情。因而,看上去,伯爵夫人把我当作失去了理智的人。第二天城堡里所有的人与我打交道时都提心吊胆的;若不是伯爵傍晚回来了,他们恐怕最终会认为有必要给我带上镣铐。

    我见到伯爵就如同见到亲人一样。当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坦诚地把我在地下室里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而他则向我述说了我走后修道院里发生的事情。从他的话中我得知:当人们在监狱里发现莱娜塔的尸体时,谁都没有怀疑她是被恶魔整死的,这也成了反对她和她的朋友们的新的罪证。福马法师丝毫没有认为案件已结束,他立即叫来许多他怀疑可能与魔鬼交往的其他修女进行审问。她们所有的人在遭到最初的拷打之后,都急忙称自己罪孽深重。根据修女们的供词,整个修道院的修女和虔诚的玛尔塔师太都犯有可怕的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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